随着车驾缓缓在定国公府门前停下,定国公府中门大开,所有的家丁仆人全都跪在大门外等侯,连头都不敢抬,芸娘和杜宁宁无名无份,也只能和一众仆从混杂在一起,只是穿戴与众人格格不入。
方菱作为府里唯一的暂时的女主人,描眉画眼,落落大方,车驾刚刚停下,她便跪拜,“妾身恭迎贵妃娘娘,娘娘千岁千岁千千岁”
王岚平此时也跳下凤辇与方菱跪到了一块,太监刘宝忙上前搭出手,等着贵妃下辇。
众人无不都是低头顺目,谁也不敢正眼而视,场面却在这一时之间凝固了,全场鸦雀无声。
金贵妃雍容华贵的身段罩在朦胧的纱缦后,微风徐来,不时掀起一角,露出她那忐忑不安的心,她没有动,一切都是突然袭击,怎么就到他府上来了,贵妃这么大的仪仗出宫,除了祭祀天地祖陵之外,哪能轻意都臣子的家中,他安的什么心,难不成为了那个杜宁宁他不惜出卖我这贵妃的脸面?
“恭迎贵妃娘娘下辇,娘娘千千岁”王岚平忙又开口催促着。
都已经到这了,想回头也没有办法了,大庭广众之下也不好驳了他的面子。
纤手自纱缦后伸出,如玉似雪,搭在刘宝的胳膊上,一张娇艳如花的脸随即探出,这张脸仿佛丝毫也看不出岁月的痕迹,依旧如少女般水嫩光洁且端庄,不露一丝表情。
踩着入门台阶上的红地毯,金贵妃温声道,“不过是随意走动,不必如此大礼,都平身吧”
“谢娘娘千岁”
方菱当先一步起来,扶着王岚平,随后便低着头退在一旁,皇家女人的尊贵她从来都只在书里读过,今日算真的是开了眼界了,原以后相府的女人就已经算是人中之凤了,却怎么也想像不到做女人还能到这份上,呼奴喝婢,万人空巷顶礼膜拜,民见了民惧,官见官跪,就连丞相也不得不折下三尺腰,当真是一朝选在君王侧,天下娇娘失颜色。
金贵妃在大门前驻足,朱漆的大门,挑高的飞檐,院墙上雕着各式飞禽走兽,好一处气派的府第。
她的目光在人群中缓缓移动,不一会便落在了那杜宁宁身上,心中暗暗说道:杜宁宁,你真是个有福气的女人,为了你,他可是把本宫都豁出来了。
金贵妃踏上一级台阶,眼观一切,转而回头道,“王丞相,你把这也叫‘寒舍’?”虽然这里和皇宫无法比,可也是小有气象,看看这府里的一众下人,个个都精神抖擞,看着就叫人心里舒坦,不像在宫里,哪哪都死气沉沉,谁叫了她隔着老远就吓得浑身哆嗦。
王岚平上前一步拱手道,“臣虽有广厦百间,一夜不过三尺宽,家中米粟千斛,一日也不过三餐,对于臣来说,住在哪都是寒舍”
金贵妃哪里相信他的话,能这么清高的话就不会有觊觎帝位之心了,“难得王丞相能有此知足常乐之心,为官者就当如此,不贪财色不慕虚荣,方乃为官之本份,丞相当真乃百官楷模”
这话连王岚平听着都不好意思了,随便夸几句还能接受,往死了夸不太好吧,不过这就是一些场面话,说给周围的人听的。
王岚平拱手道,“娘娘过誉了,请”
金贵妃欠了欠袖口,拾阶而上,“恩,也好,本宫也有些乏了,借丞相的府第讨口水吃”
“娘娘请”
入得院门,立时里面香气宜人,色彩斑斓的鲜花争奇斗艳,好像花也知道今日有贵客到来,格外的芬芳,让身处院中的人儿宛如置身于花卉的海洋,花娇人陶醉,花娇人亦娇。
定国公府的女人也是一个个容颜俏丽,金贵妃边走边看,不时伸手轻抚着那柔嫩的花朵,看看紧随在后的一众女人,展颜道,“王丞相,你好福气呀,看看你府上这些女眷,个个都是花容月貌”
王岚平上前道,“臣起自布衣,常有念旧之心,府中大多都是臣的旧部和旧友,远投臣下而来,实不瞒娘娘,此些女子当中,唯方菱一人是臣的次妻”
方菱见丞相介绍她,忙上前一拜,很有分寸地道,“妾身问娘娘安”
金贵妃到是从杜宁宁的口中听说过她,一直就好奇到底是什么样的女人能捷足先登,从入门到现在来看,方菱也确有过人之处,至少在场面上不会给丞相失身份,而再看那杜宁宁,却始终都少了一份矜持和镇定。
“起来吧,王丞相是大明栋梁,你要好生伺候”金贵妃不知道为什么,她好像对方菱这个从未谋面的女人有一种发自内心的抵触,说话一点也不客气。
方菱心中不安,再拜道,“妾身谨尊娘娘懿命”
入了厅,奉上香茶,整个大厅中唯有金贵妃厅前入座,王岚平领着方菱陪同在侧,芸娘和杜宁宁一直都只能站在厅外。
金贵妃指示身后的太监刘宝,“刘宝,去将她俩叫进来”然后又转过头问王岚平,“丞相,此二人的穿着打扮与他人有异,莫不会她们就是传言中相府三娇中的另二娇?”
王岚平低头道,“娘娘过奖了,芸娘,杜宁宁,来,给娘娘千岁见礼”
一个是刁蛮任性的商户大小姐,一个是出身贫寒的小家碧玉,也不太了解礼节,缓缓移步前来,异口异声地道。
“娘娘安好”
“娘娘好”
金贵妃对芸娘没什么了解,这主要是杜宁宁那天几乎就是随口一提,这会她也就不去关注她,但对杜宁宁说,“人说不是冤家不聚头,杜姑娘,又见面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