祝阁老家的孙女儿,学画岂是会跟着无名之辈?
她的授课先生,亦是京中名家。
先前郑天宁那话,若是旁人如此狂妄地这般说出,必然会被听闻之人讥讽一句“自不量力”来。但这话由郑天宁说出,却没人反驳半个字儿。
原因无他,实力证明一切。
“鬼手丹青”的名号,可是响彻天下的。这满天下的人来,无论是谁,只要是于作画一途与他对上,怕是没人能讨得了半分好去。
饶是护妹心切的祝博然,此刻也没了驳斥的言语。沉默半晌后,见郑天宁半分要离开的意图都无,祝博然一拂衣袖,愤而离去。
原本郑天宁打算独自前往活动开始之处。如今既是碰见清雾遇到麻烦,他断然不愿让她们几个女孩儿再有可能遇到麻烦。
如今看活动即将开始,少女们也商议着要往那里去。郑天宁虽然口上不说,却在少女们开始往那里行去之后,不远不近地缀在她们后面留意着周遭的一切。
沈水华和邹可芬、鲁聘婷留意到了,不时地回头去看。又悄悄与清雾耳语。
清雾便滞后几步,邀了郑天宁同行。
郑天宁却是懒懒地摆了摆手,道:“你们女儿家一道可以说些体己话。我一个大老爷们搀和进去,有意思?倒不如在这里悠悠闲闲地看看风景,听听鸟叫虫鸣。”
清雾劝不动他,只得紧走几步跟上了女孩儿们。
听了郑天宁的回答,少女们甚是稀奇。
沈水华又回头望了眼,惊讶地“咦”了声,回身过来戳戳清雾手臂,道:“说甚么看风景,我分明瞧他在看你呢。”
“我?不能罢。”清雾也转过身去望,却见郑天宁正牢牢盯着路边的高大梧桐看得仔细。便笑着拉了沈水华去瞧。
沈水华见郑天宁果然没再看向这边,疑惑地喃喃着“许是我看错了”。
再往郑天宁那略有些泛了红的脸颊和脖颈处盯了会儿,沈水华摇摇头,挽了清雾的手臂与她叹道:“你这师父可真是仔细。怪道人说要画得好,前提便是好好观察。想来他是镇日里都这样留意周遭,方才能有了如今的成就。”
思及郑天宁平日里教自己的点滴细节,清雾笑道:“应当就是如此了。”
一行人缓步前行,到了举行活动的院子里,方才依着男宾女宾的去处分了开来。
这时候人已经到了大半。
之前沈尚书打的是为镇远侯府的世子爷相看京中贵女的主意,考虑着只请未婚未定亲的女孩儿。转念一想,那般做的话,意图未免太过明显了些。若是惹了有心人的注意,专程去寻了镇远侯府的祖孙俩明示暗示,这桩事反倒不美了。
于是他就特意多加了些宾客进来。因想着同龄人说话更为放得开些,且凭着文清岳的身份地位还有相貌气度,可没多少人能比得过他去。他便请了好些位年轻公子,又把许了人家但尚未过门的年轻姑娘也一并下了帖子,借以混淆视听。
正是因了最后一项考量,祝敏然被请了来。
祝家和郑家已经在商议婚事。祝阁老有意将祝敏然许配给郑天安的长子。此事已经八.九不离十了,相熟人家的夫人或多或少皆有耳闻。只柳家与郑家无甚关联,又不会去留意他们家,故而未曾关注过。
至于清雾……
在霍云霭看来,祝家和郑家联姻并非甚么需要惊动她的大事,并未与她说。而郑天宁自母亲去后,与郑家的联系几乎全断了,根本不去理会他们。
如此一来,当鲁聘婷笑眯眯说起祝敏然和郑少爷的时候,清雾震惊之色难掩。
“这是——真的?”
“自然是。”鲁聘婷接了句,奇道:“你不知晓?”
她刚说完这话,邹可芬就几不可见地对她摇了摇头,示意她不必继续追问。
鲁聘婷转念一想,才记起来清雾是陛下身边的人,而郑天安与陛下不和。就赶紧急急地住了口,再不多言一句,转而笑道:“也不知等下会出个甚么样题来。”
清雾却是在考虑,既然郑、祝两家是这样的关系,那么祝敏然来了,郑家的人应当也会来。之前听世子哥哥说过,这次侯府寻找她,郑家出手帮忙,因此宴请的时候或许不得不依着情面给郑家递帖子。
当时文清岳提了这么一句,到最后究竟如何,清雾并未太过放在心上,故而未曾细问过。如今想来,倒是九成九会到场了。
想到此,颇有些担忧身在男宾那边的郑天宁。只盼着郑家人若是找了其他人相助寻先生的麻烦,文清岳他们能帮着一二了。
与当日群芳宴的比试不同,这里人没到齐,活动不能开始,桌案便未摆上。
清雾与女孩儿们在旁边搁置的椅子上坐了会儿,眼见还要再过会儿才能开始,便寻了借口独自出来了。
出院子往前行了会儿,眼见周遭没了旁人,便脚步一转,往之前文清岳带她去的小院子行去。
还未走到那里,离得尚且有几十步远,斜刺里忽地闪出一个身影。
清雾唬了一跳,急急后退两步。定睛去看,才发现眼前的是一身劲装打扮的穆海。
穆海朝她恭敬行了个礼,垂首说道:“主子和秦大将军去了秘处商议事务,特意命我在这里等姑娘,转告一句‘好好比试,旁的不用担心,万事有我在’。”
霍云霭留下的这话,显然是预料到了会有事发生,特意安清雾的心了。
因着知晓郑家人今日会到,清雾