易正莲的话语一出,旁人皆是忽略了其他,齐齐为她提到的一事而深感震撼。
侯府的小主子……镇远侯的孙女?
那个小丫头?
这是怎么回事!
祝敏然呆了呆,摇头道:“这不可能。文家可是开国功臣,她一个孤女,怎么……”
说到“孤女”二字,她猛地一顿,双拳瞬间握紧,慢慢转过头去,一脸木然地看着清雾。
郑公子了解她。看她这样平静,反而心里头打了个突,轻轻与她说道:“不过是个外人罢了。胡乱说的。你莫要理会。”
他并未听父亲提起这件事,说这话的时候,带了八分的肯定在。为了表现自己的笃定,特意提高了些声音。故而此话一出,全场的人已然全部听到。
祝敏然这才眼中带出了点笑意。
两人刚刚相视松了口气,文老爷子在旁哈哈大笑道:“老夫未曾和你们说起,当家的还能认出她来,老夫佩服。”
易正莲笑笑,“那簪子是我给了婷淑的。我自然识得。且她眉目间和婷淑还有世子皆有几分相似,不难猜到。”
她口中的“世子”,却非如今的世子文清岳,而是他故去的父亲。
听她提到已逝的亲人,祖孙俩神色都黯了黯。
正当他们神伤之时,却听旁边响起一声怒喝:“你要作甚!”伴着话语声,杂乱的脚步声响起。不待众人反应过来,一个男子已然冲到了清雾身边,探手就把一人的手臂给紧紧握住。
曾明心正愤恨地看着清雾,慢慢靠近。冷不防手腕被擒,当即大怒,恼恨地对身边男子叫道:“放开我!男女授受不亲,你这样子,未免太过无状!”
“放开你,由着你去暗算她?”郑天宁冷哼一声,“礼义廉耻是甚么?我却是不晓得!”
他敛去了平日里的懒散模样,眉目凌厉,掰开曾明心的掌心。又将她手指弯折。
伴着一声尖叫,曾明心手中握着的一根短刺就露了出来,掉到地上,发出一声清脆鸣响。
若是植株的针刺,断然不会发出这种声音。听了这一鸣声,再看那物在阳光下折出的光泽,在场之人尽皆晓得,那分明是金属所制的伤人之物。
谁也没想到,不过是个画作的寻常切磋罢了,竟还有女孩儿带着这种东西过来。
此事一出,两三个少女当先就从屋里跑了出来,冲了过去,护在了清雾身前。
其余人听到各自家人在外忧心的呼喊,也陆陆续续跑出了屋。
文老爷子虎目圆睁,喊了人来,指了曾明心命令道:“搜!看她还有没有藏匿了伤人的东西!”
曾明心家人并未到场,她是跟了旁人家的车子一同过来的,见到此情此景,那户人家也并未敢出头帮她。
曾明心带着一丝求助地望向祝敏然。谁知祝敏然根本没有看她,而是一直在盯着清雾。她虽神色看似平静,但一双眼睛仿若淬了毒的利箭一般。
因从曾明心的手中夺来了利器,周围的人尽皆提防祝敏然。
秦疏影微微侧身护着清雾,文清岳更是从腰后抽出银鞭。
祝敏然朝着清雾迈了一步。
抬起的脚还没落下,“啪”地一声响,激起一阵尘雾,一鞭已经在她身前就落下。
“随意靠近者,死。”年轻的世子扬着下巴,神色倨傲地看着她。
祝敏然淡漠地看着被众人护在身后的女孩儿。
她身材娇小,五官精致。那相貌,那身段,饶是她这个天之骄女看了,也不由心生嫉妒。
原以为对方不过是个没人要的孤女罢了。谁曾想,竟是侯爷多年不见的嫡亲小孙女!
外貌、天赋,她都有了。如今见身份也……
凭什么好处都被她占了去!
祝敏然环顾四周。
因了郑家的安排,祝家今日没有来人。
她在这里快速思量着,一旁的郑公子发觉她神色不对。
回头看了眼被沈府仆从帮忙按住而后拖下去的曾明心,郑公子心中打了个突。知晓祝敏然应当不会退缩了,于是他挤出个笑来,对众人拱手笑道:“今日是我们唐突了。我在这里给大家陪个罪。”说着,就深深揖了一下。
看着他恭敬而弯的脊背,祝敏然突然觉得心里的怒火上浇了热油,再也忍耐不住,拔高了声音喊道:“你是帝师的儿子。怎么能随便对人折腰!”
郑公子顿了顿,低声道:“今日是我们不对在先。既然做错了事,自然要道歉。”又朝祝敏然示意了下,摇了摇头。
他说的是曾明心手持利器一事。曾明心和他们一起过来的,谁都知道他们关系不错。如今曾明心做出这样的事情,他先退一步,也好缓和下气氛。
祝敏然却是想着他后悔帮她了,后悔叫了京里的公子少爷们给她投柳枝。
最为信任的人忽地背叛,让她无法承受。看着眼前虎视眈眈的几人,瞥一眼目含讥诮正窃窃私语的围观众人,她被心头的愤怒恨意灼伤。一下子暴躁起来,三两步走到郑公子跟前。趁他不备,从他怀里拽出一物。而后拔下上面的塞子。
嗖地一声响起。
一股明亮从她手中窜起。而后飞入天空,砰地一声裂响,绽出一朵明花。
郑公子瞬间呆滞,不敢置信地看着祝敏然。而后扬手狠扇了她一个巴掌,怒骂道:“蠢货!”
在场的女眷和少爷们大都不识得那飞起之物,只以为是烟花,便顾着去看它没有留意到那个巴掌,然后赞了声漂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