两人相对而立,间隔数十丈远,在这冬日冷峻的寒风中,一个像是金戈铁马凶残暴虐的统兵大将,一个如同遍历风霜受尽磨砺的行脚人。
浓浓的战意,几乎凝成实质,毕玄像是一匹饿狼遇到可口的猎物,耐心的寻找出击的机会;而林志宁则像轻风,像明月,像是置身虚空,等待着对手的雷霆一击。
“哒哒”的马蹄声响起,越来越响,越响越密。毕玄知道,到他们这个层次,想要找到对手气机破绽,非常困难,先手后手的优势,也绝不大,因此他率先出手了。
催动坐下马匹,一手牵缰,一手持矛,如同两军对垒之时冲锋陷阵的将军一般,携带毁天灭地的如同万骑冲锋的气势,直指林志宁。
一招近身,招式中的意境气势先至,招意如一匹毛发狰狞的银色巨狼,张开血盆大口,咬向林志宁,矛身隐藏在狼腹中,隐而待发。这威风凛凛,这气势惊人的一招,实不过毕玄试探林志宁的一招,虽发出十分力,仍留有二十分后力,一旦林志宁无法化解,这一招随时能够变成夺命的倾力一击。
林志宁平静的面容上露出笑容,笑的很畅快,笑的很开心。只有这样的对手,只有这样的人物,才值得他远行至此,才值得他倾力一战。
他右手五指并拢,捏成一只鹤嘴,径直迎向了月狼矛,银色巨狼虚影一触即溃,林志宁的手似慢实快的与毕玄的矛尖撞在一起。
轰隆一声巨响,绚丽的气劲四散飞舞,冻得结实的地面,突兀的碎裂,崩起无数散碎土块。毕玄胯下战马陡然人立而起,长声嘶鸣,两只后蹄已经陷入冻土,随即轰然倒地,却是林志宁一击被毕玄导入战马。马腿受到巨力,已然再也无法站立。
林志宁也是连退三步,才将毕玄矛上的劲力全然化解,然而手指却是隐隐作痛。林志宁知道,自己刚刚有些托大了,毕玄人借马力,全力一击岂是那么好接的。
战马倒地的瞬间,毕玄已经从马上飞跃而下。将月狼矛狠狠的插入冻土,负手而立:“某家突厥“武尊”,毕玄。”有些暗哑粗糙的嗓音,却是如同金铁交击,铮铮有声中带着说不出的豪迈霸气。
虽是试探,但全力一击之后,他才真正认可林志宁,认同他是个好对手,才开口介绍自己,让对手知道。于他交手的,是什么人物。
“某家林志宁,中原人称“血眼魔君”。”林志宁也正式的介绍自己,不管他目的为何,这都是一个好对手,尊重对手,就是尊重自己,就是尊重自己的武道。
毕玄并没有趁势出手,林志宁那鹤嘴一啄,其中劲力虽然尽数被战马承受。但他持矛的手臂,也隐隐酥麻,他知道林志宁徒手接下自己这一招,也绝不好受。但自己却也没占到多大便宜,所以他等了一等。
两人之间的和平并未持续多久,林志宁的话音落下,两人就开始了气势比拼,也都在暗中运起真气修养发麻的手臂。
毕玄的气势惨烈霸道,如同西域大漠中的风沙呼啸着席卷万物。如同夏日炽烈的太阳暴戾的炙烤生灵,如同食物链顶端的生物,执行着优胜劣汰的自然法则,如同择人而噬的凶猛野兽,眼里泛着幽幽的绿光。
林志宁的气势坚凝而宏大,如大地,如高山,如汪洋,如艳阳,如神之威严,亦如浓厚的乌云盖地。
毕玄虽然苦尽磨砺,在如狼的突厥中脱颖而出,虽然久经战阵,磨练出了一身惨烈霸道威严如狱的气势,但他的惨烈霸道,遇上林志宁的坚凝宏大,却还稍差了些许。
他心里知道,不能再这么下去,林志宁的气势会随着同他交锋,越来越凝练厚重,越来越恢弘博大,磨砺的时间越久,他就越加没有取胜的希望,虽然浓厚的战意,让他希望林志宁的气势越强大越好。
林志宁也不想再这么下去,虽然毕玄是个磨砺自己的好对手,但纯粹的精神意志层面的交锋,持续的时间越久,他受到的损伤也越大,精神受损过的他,知道修养精神是多么不容易,他宁肯与毕玄拼的两败俱伤,也不愿太过损耗精神。
毕玄虽然是一代宗师,但他的武技在精妙方面,远远不及石之轩,就是宁道奇他也比不上。但这却不是他比这二人差多少,精妙有时候不见得就比简单实用高明。
林志宁同毕玄交锋,就深深的感觉到了这一点,在他看来,他宁肯同宁道奇生死相搏,也不愿同毕玄比武较技。他的招式大异中原武林,却偏偏透着古拙,一招一式之间,没那么多虚虚实实,却招招势大力沉,状若疯虎。
每一招虽然都是一拳一脚,但偏偏像是月狼矛法,每一招也都看似简简单单,却偏偏出击方位诡异莫名,在毕玄仿若拼命一般的打法之下,着实让林志宁大吃一惊。
林志宁认为毕玄的功法诡异,毕玄却也为林志宁的手段头痛,中原高手他见过不少,中原武技他知道的也不在少数,道家第一人宁道奇,他也较量过,他从未遇到林志宁这么难缠的对手。每每他一招击出,都像是击在虚空处,而林志宁往往像是从天地中各个方位向他还击。若不是他经验丰富无比,经历了不知道多少次生死大战,培养出了可怕的战斗直觉,他感觉自己甚至在林志宁手中走不过十招。
这样的感觉,让毕玄心里很是愤怒,同时也让他越加兴奋,只有战胜这样的对手,他才能触摸到巅峰处的美妙,只有抹杀这样的绝顶高手,才能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