就在她怅然失神之际,一道尖锐蛮横的女声,险些刺破了她的耳膜,将她从九霄云外拉回了现实。
她忍不住朝着犹在床榻上的齐红珊看去,脸色苍白了许多的齐红珊,依旧不减嚣张,拿起身后的玉枕,一脸不虞地喊道:“我要见殿下!我受了这么重的伤,他怎么可以这样弃我而去了?”
说罢,狠狠地瞪了一眼自己的贴身侍女,冷哼一声道:“你,还不快去给我把太子请来?没见到你家主子崴到了脚不能动弹吗?”
想到自己受了伤,太子居然还把顾倾颜叫去,也不知道做了什么,光是想想齐红珊就很不爽。
“是……”小侍女怯生生地低头,一溜烟转身跑了出去,显然对于齐红珊的颐指气使,早已经习以为常。
顾倾颜无心理会旁人的事情,拉着楚娇柔便想要转身出门。
“站住!”
齐红珊一声泼辣的大喊,令顾倾颜挑了挑眉,转身丢下一个疑问的眼神,眼里犹带着几分冷冽。
“顾倾颜,你不能走!”齐红珊昂起脖子,竖起食指指着她。
顾倾颜最讨厌的便是有人拿手指指着自己,脸色顿时冷了下来,碍于贵妃还在场,飘出淡淡的一句话:“有何贵干?”
齐红珊躺在病榻上,脸色显得略微有些白,此刻却因愤怒而泛起潮红,越发大力地指着她嚷嚷道:“全都是因为你!我根本就没有在茶水里下药,我现在受的伤,就是你造成的!”
在她看来,太子殿下没有在这里,所有人都不敢忤逆贵妃,她自然不会放过借机打压顾倾颜的机会。
一旁围观的几位妾室、侍女,顿时怔住了,眼神来回在齐红珊与顾倾颜之间游动。
齐红珊发丝散乱,娇蛮跋扈,性子格外不讨人喜欢。更像是在胡言乱语。
而顾倾颜虽不如她穿得华贵,一袭简单舒适的藕荷色绣芙蓉纹样长裙,周身却自有一股气质,弥漫的药香令她更添了几分可亲。
听见这话。她唇边勾起一抹讽刺笑容,梨涡浅浅,别具风情。
“你休要血口喷人!”楚娇柔闻言便站了出来,毫不掩饰地袒护之意,眼里透出几分讽笑:“莫不是跌了一跤。把人给跌傻了吧?”
齐红珊眼里划过一抹怨毒的冷芒,她早便看不惯顾倾颜与楚娇柔这对好友了,心中更是暗自羡慕楚娇柔的好身世。
有着那样一个得天独厚、戎马一生的父亲,初入太子府便被封为侧妃,可比她这个侧妃好上太多。
眼角扫到门框处有藏蓝衣角一闪而过,她眸中的怨怼之意愈加浓厚,双手掩面嘤嘤啜泣起来,柔弱的双肩轻轻耸动,发出细微的轻泣声。
两相对比之下,愈发显得顾倾颜与楚娇柔咄咄逼人。
“你这是做什么?难不成我还欺负了你不成?”楚娇柔横起两道远山黛眉。如笼寒烟般的眼眸中,涌起难言的怒意。
顾倾颜敏感地察觉了齐红珊情绪的变化,顿时回眸望去,正撞见一双阴郁墨黑的狭长眼眸,男子正冷淡着面孔,大步流星地朝着她们走来。
他冰冷无声的表现,映衬着几个女人的哭笑,越发像是一场闹剧。
顾倾颜拽了拽楚娇柔的衣角,双手交叠于小腹前,恭声道:“殿下万福金安。”
凤景澜不经意地用眼尾扫了她一眼。快得似是只有一刹的流光,旋即目不斜视地与她擦肩而过,任她维持着屈膝福身的表情,脸上的笑容僵在了原地。
“承徽身子可还好些了?”他撩开袍子在床边坐下。始终冰冷如玄铁的眸子里,终归添了几分暖意关怀,让齐红珊一颗柔软的心,瞬间变得十足熨帖。
“臣妾身子已无大碍,谢过太子关心。”她含羞垂首,手指紧揪着被子一角。眼神不动声色地飘向顾倾颜,柔和低婉的嗓音继续道,“只是总是有些人,见不得臣妾好,在臣妾耳边嘀咕些败兴之事。”
“哦?”凤景澜那精致得仿佛被浓墨渲染过的眉眼,忍不住轻轻向上一挑。
齐红珊示威似的瞪了一眼顾倾颜,双手如丝般缠上了男人坚实的臂,进而撒娇卖嗔道:“还不是那位良娣娘娘,她和我家恐怕是上辈子积攒的仇怨,不仅污蔑我在侧妃水中下药,而且还对我冷嘲热讽。”
凤景澜侧首看了一眼顾倾颜,眼神近乎凝结成冰,只一眼便让人遍体生寒。
“要我说啊,顾家这位嫡女,可真是心机深沉!”齐红珊慢悠悠地吟道,眼里闪烁着讥诮的光,“先前她所说的我那位族兄齐凌阳,和她姐姐,之所以会在竹林之中……行男女之事,其实归根究底,就是受了顾倾颜的暗算!”
“小小年纪,便有着如此狠毒的心肠,陷害庶姐和人苟且,毁去姐姐的名声。而做这一切,只是为了踩着姐姐的荣耀,进入太子府!一直以来她的淡然从容,都是伪装!”
说到最后,齐红珊的嗓音已经趋于尖利,但她两眼之中却迸射出精芒,一脸趾高气扬地望向顾倾颜,嘴角写满了得意的笑容。
想到这个女人的险恶算计,被太子看得一清二楚,接下来甚至还可能遭受厌弃,她心底便是一阵阵的痛快舒畅。
曝出这个她深埋在心底的惊天大秘密之后,在场众人脸色各异。
凤景澜的脸色不虞,阴沉得近乎可以滴出水来;而楚娇柔则是吃惊地瞪圆了眼,玉手持帕掩唇,强忍住惊愕之色。
齐红珊将视线缓缓挪移到顾倾颜身上,心中顿时又蔓起一股不悦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