解决了食宿问题,便要解决生计问题了。
只进不出终究不是办法,添置家具之后,朱律手中的钱袋更是所剩无几,只要想办法有些进项,可能做些什么呢?
宋弥尔房中的灯亮了一夜,第二日清晨,宋弥尔交了几卷画轴给朱律。
“主子,这是······?”
宋弥尔浅浅一笑,“昨日咱们可是买了些笔墨纸砚?昨晚我画了几幅画,你拿出去瞧瞧,能不能买个好价钱?”
宋家本就家学渊源,宋弥尔又曾在宫中学习后又曾拜徐默为师修习书画,在书画上的造诣,虽谈不上惊艳绝伦,但咋技巧意境上还是有一番修为,宋弥尔自信,随手卖两幅画出去解决一下生计却是没有问题的。她还想着,已是冬季,再过一两月便接近年关,需要字画的人也就多了,这时候字画行情必然高涨,想来朱律不出半日便能将字画卖了出去。
宋弥尔在屋中等候,中午存粮不多,便简单地煮了一个鸡蛋青菜粥吃了过去,至于粥是什么味,她却是没有注意,心头想的都是字画卖了多少。一直等到傍晚,宋弥尔才听到外头扣门的声音,哑仆开了门,宋弥尔满怀期待地迎着朱律进门。
朱律却摇着头,带着愧疚,将早上出去包画的布兜原样放回了桌上。
“一幅都没卖出去?!怎么可能?!”
宋弥尔略略提高了音量问道。话落音才发现自己失态,先红了脸,眼中闪过一丝晦暗,缓声又问道:“是我的画哪里出了问题?还是这璋州之人不喜我画中意境风物?”
“主子······”朱律声音干涩,十分委屈有八分都是替的宋弥尔,她伴着宋弥尔一起长大,何曾为生计苦恼过?何曾愁过下一顿的钱财?可是如今,竟是要主子卖自己闺中字画求些钱财,心中自是酸涩难当,又想起今日出门的遭遇,不由得落下泪来,泪水划到腮边,朱律才反应过来,连忙别过头悄悄拭泪。
这却把宋弥尔看得急了,她走进两步,一把拉住朱律的手:“你怎么了?是不是外头遇着什么事?可是有人找了麻烦?”
“不是,没有。”朱律慌忙将泪拭了:“是奴婢失态了,主子,奴婢只是想到,想到……”朱律堪堪将话咽下,如今主子好不容易出得宫,难道自己还要逼着她违背心意回宫去吗?何况宫里如今是个什么情况都不知道!她一想到那日逃宫前的情形便心头发寒!可是如今有家不能归,只蜷缩在这一方小院之中,受从未尝过的苦,却究竟是为了什么!
宋弥尔见朱律半天不说话,更是着急:“朱律?到底怎么了?!你倒是说话呀!可是有人欺负于你?”
朱律强撑露出笑意:“主子,哪里有人欺负得了我?只不过,这字画却是真不好卖。”
原来,朱律今日将字画拿去街上售卖,可这璋州本就是偏远之城,一个秀才便受万人敬仰了,哪里有多少懂得欣赏字画之人?倒也有几个围上来看的,可一瞧见卖画的是女子,不由得多问了两句,朱律不好说是自己主子作画,只说别人代为托卖,再仔细瞧那字画,笔记清逸,笔锋却不锐利,倒想是女子手笔,围上来的人便纷纷摇头了,又不是什么名家大手,还是个女子,也看不出来究竟好坏,无端端为何要挂女子的字画在屋中?还不如去后头店里买两壶酒喝去。
摆摊不成,朱律又去了售卖笔墨纸砚与书画的店中,想要寄卖,可店家但凡听见不是名家手笔,也不是漳州哪位才子的字画,都分分摇头,有些恶劣的,甚至见着朱律拿出字画,看也不看,直接将朱律给轰了出来。
宋弥尔的字画,从前在望京也是不曾传出,望京之中也无人识得宋弥尔才名,可即便是这样,望京文风十分开放,就是无名小卒拿去寄卖的字画,书斋老板也会好好长眼,书画无关名气,再说,万一下一个状元就是这穷困的无名小卒呢?
宋弥尔与朱律不曾识得这人间烟火,高高在上惯了,又用了望京的思维,想着随便卖一副字画多么容易,哪里知道举步维艰!
落差太大了!
宋弥尔也失落,但倒也坦然,“字画卖不出去,咱们就另想法子,这世上的道路这般多,总不会叫人给饿死,傻朱律,这有什么好哭的?该不会是觉得东西没卖出去而自责吧?这可不像我们朱律的性格呀,过去好些年,我可不常见你哭。”
朱律稳住情绪,“也有自责,主子,我更觉得您受委屈了,您瞧瞧,这院子,这环境,还有咱们吃了今儿这顿就要愁下顿的日子,哪里是您能过的!我心里头为您不值!为您委屈啊!”
“好了朱律,一步步来,”宋弥尔却微微一笑,“没有了锦衣玉食,可天地广阔,咱们能做的却更多了。眼下,咱们就先再试试别的法子,能不能赚钱。”
朱律注意力被转移:“主子还有什么法子?”
宋弥尔又从怀中拿出一副刺绣:“这是我白日新绣的,明日咱们一同上街试试,绣品可能卖得出去?”
贩卖刺绣,这也是宋弥尔自己想的赚钱法子之一,虽说兴许也赚不到什么大钱,可好歹暂时的温饱是足够了,往后的日子还得慢慢想办法。
不过短短几月,便已觉生计艰难,宋弥尔强忍着不叫自己去想后头的日子该如何过,如今孑然一身,手边连书也没有一本,更无法翻翻书找找前人若遇着此事,都做了些什么了。所以,明日与朱律一同出门,也是宋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