天边最后一丝晚霞落了下去,布山城外人声鼎沸,汉军在有条不紊地扎营。
他们一点都不顾忌两里之外的郁林郡,我特么这里有两三万人,敢来怼死你。
见到普通的兵卒都有这样的精气神,一个个汉军的大人物眼睛都带着笑意。
“彩虹,没料到刚过去不到两个月的时间,你竟然如此干练了。”贾诩呵呵大笑:“你的部下兄弟们休息好没?是不是一到就在安排着营帐。”
“副军师,我不是和他一路过来的吗?”赵恕刚刚打了一场胜仗,意气风发。
“你?”贾诩故作嫌弃地望着别处:“不给我添乱就好了,还能想着为我们安置营寨?”
秦彩虹也微微笑着知趣地没有说话,毕竟还有两个同窗高月生、褚卫东在,关系再好,如今大家隐隐有竞争的姿态。一点点功劳就沾沾自喜的人,注定是走不远的。
贾诩心中赞许他的表现,虽然在初暮中,四周对武者没有任何影响,宛如白天。
“你们看看啊,安营扎寨也是一门学问,”他指着后面的山:“就像我们在建造房屋时候一样,选择一个好的地形。此处前有泡后有靠,不管是啥都适合。”
他本意想说起房造屋,兵营驻扎,修建坟墓都可以,现代人对死人有关的东西很忌讳。
四周的军营里,兵卒们都在换班吃饭,到处是饭菜的香味。
兄弟们不管是从阿林渡江,还是猛陵边境溯江而上,抑或从潭中、中溜顺流而下,早就饥肠辘辘,大快朵颐。
中军大帐里,伙夫早就把晚饭给做好了。
“诸君,对不住了。”贾诩端着茶杯:“本人这里只有清茶一杯,以茶代酒,敬大家,希望我们能群策群力,今年尽快把交州给收拾掉。”
“谢副军师!”
一个个忙不迭举起茶杯,一饮而尽。要是喝酒,估计只有平时藏着掖着,且千万别喝醉。不然的话,田丰那家伙知道后训斥一顿就难看了。
众人茶饱饭足,纷纷离开中军大帐,回到自己的营地。
当然,大家不会这么快就休息,高月生负责调度,把今晚要值夜的兵卒们给安排出来。
还是形成了不同的圈子,等他到的时候,褚卫东满脸都是崇拜,看着秦彩虹问这问那。
高月生仅仅有一丝尴尬,看到两人的示意,一屁股坐了下去,他有些累了。
赵信赵孝赵节赵恕兄弟重逢,大家都是打过仗的人,在一起更多的是探讨怎样强攻,如何智取,避免自己的损失,给敌人造成杀伤。
汉军营地的灯光次第灭了,一队队巡逻的士卒,悄无声息地穿行在各个营帐之间。
从这里,能看到布山城上灯火通明,在张万山看来,汉军今夜就要进攻。
传说中,南征军有一种利器,能把石头打到城墙上。
一个个士卒胆战心惊,碍于上司的命令,不得不硬着头皮在城墙上走来走去。
阿林县的丢失,让张万山意识到汉军经常不按照常理出牌,那除了东门,西门北门南门,每一处都是要防范的地方。
连他本人躺着睡觉也穿上甲胄,生怕战事一起自己连披挂的时间都没有。
三百里外,夕阳西下,荀彧跟着杨彪走出军营。
两人之间本身就不是很熟悉,短短的几天也谈不上太深的交情。
然而,荀彧非常感激,杨彪一点都没藏私,事无巨细,一点一滴都把自己的经验转告。他也不怕揭短,说自己曾经刚掌握后勤时候的糗事。
水抬人万丈高,人抬人无价宝,荀彧做好一个学生的同时,盛赞杨家。
他说话很有技巧,毕竟是荀家高弟,夸人于无形之中,显得一点都不是阿谀奉承。
杨彪感到十分憋屈,自己肯定是中了化去功力的毒药,连华佗都束手无策。
最后查出来,居然是杨家从弘农带出来的伙夫做的手脚,那人被发现的时候,尸体早就腐烂得不成样子,显然只不过是一个替死鬼。
目前,杨彪只有一个怀疑的对象,那就是自己的岳家汝南袁家,就不知道为何要对自己下毒,你有本事儿去赵云那边试试看?到时候人家把你祖坟都给拆掉,武者就是这么直接。
可惜,弘农杨家既是荣耀又是枷锁,做事情必须要循规蹈矩,除非是证据确凿,否则不能轻举妄动。
无论如何,此行回去,一定要给南征军呐喊助威,现在后勤的兵卒们恨不得拿起刀枪,为收复交州显出自己的一份力量。
想不到战事正酣的时候,自己却做了逃兵。
“文若贤弟,就送到此处吧!”前面是荆州的水师大船,在郁水上夜行如同白昼。水底也没有礁石什么的,南征军通常昼夜都在这条水道上航行。
“送君千里终须一别,文先兄保重!”荀彧叹了口气,抱了抱拳。
“我杨家儿郎就烦请兄弟照顾了,”刚刚转身,杨彪又扭头嘱咐:“放心,我弘农杨家始终就和南征军在一起,直到啥时候大帅说战争结束为止。”
站在原地未动的荀彧又抱起了拳头:“文先兄放心,一定一定!”
不过一朝天子一朝臣,荀家的人自己肯定要安插进来,不然的话自己的命令就无法下达。
看到晚霞之中那个萧索的身影,荀彧突然想起一句应景的诗句:风萧萧兮易水寒,然而此处是郁水。
暮春的交州,晚上并不长。其实就是在北方有漫长夜晚的冬天,此处的夜晚好像也长不了多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