春雨贵如油,这话诚然不假,这场雨来得非常及时,眼看就是麦苗拔节的日子。
墙壁上的油灯静静燃烧,芬芳的灯光温暖了整个大厅,四处的窗户全都关上,雨水在窗外轻轻而下。
两个女佣安安静静地站在一处,看得出二人站得腿脚有些酸,但还是暗暗坚持着。
荀妮和蔡琰、桑朵、刘佳四人并排坐在刚开发出来的沙发上,吃着交州的水果,赵云站在一处窗户前,将窗户轻轻挑开一条缝,望着外面晶莹的雨水。
虽然看上去干净明亮,但雨水落地,却能看见积水是污浊的颜色,这自然不全是地面太脏的缘故。
“皇上,您冷么?”赵章上前,恭敬地道。
他是刘佳的一个族人,名唤刘章,到了赵家以后改的名。荀妮也没有意见,毕竟她带过来的赵长寿恢复了本名荀长寿,做了一任县令过后刚刚致仕。
赵云没有回头,轻轻地说:“你过来。”
赵章微怔,这才想起来,皇上只有武功在身的人,但还是上前一小步。
赵云道:“你看到了什么?”
赵章微愣,向窗外缝隙处望去,扫了几眼,疑惑道:“雨水?”
“雨从何而来?”
“这,当然是从乌云里来的。”
“乌云又是从何而来?”
“呃……这奴就不知道了。”
赵云微微默然,似有些失落,低声喃喃道:“你有没想过,我们人类活下来的意义是什么吗?”
赵章微怔,目光闪动,道:“这样哲学的问题,奴想不明白,奴只知道,我的意义就是伺候好您。”
“虽然以前曾有冒犯,心有叛逆,但如今年龄大了,我已经不想再拼了,希望皇上您能再信任我,继续在皇宫呆下去。”
赵云收回目光,偏头看了他一眼,二者目光对视,赵章目光坦然,充满真诚。赵云收回目光,抬手拍了拍他的肩膀,道:“去给我备马车,我去一趟田家。”
荀妮姐妹四人,随着自家夫君当了皇帝,关系早就没有以往那么亲密。
就连曾经如同一张白纸的桑朵,都暗中让桑云、桑平等人在雒阳布局。
至于两个都有儿子的蔡琰与刘佳,更是势如水火,只是维持着表面上的融洽。私下里老是在较劲,特别是刘佳,哪怕现在的皇帝没有啥权势,身为刘家人,她是很看重的。
可惜,慈母多败儿,她甚至舍不得把赵衿远外放,一直待在身边,隐然成为雒阳城里年青一代最大的纨绔之一,与年长的袁尚整日里争风吃醋。
她们原本以为,自己还能多生几个,可惜自家夫君心意已决,一个夫人生了一个孩子,就不打算再要,连夫妻间的感情都淡了不少。
以至于赵云在赵章的伺候下离开宫殿,她们连一句话都没说。
田丰的府邸离着皇宫有一段距离,廷尉府三个鎏金的大字,在富丽堂皇的雒阳城中算不了什么,只能说是有这么一个牌匾而已。
田权和田臻早就分家另过,田臻作为长子,一直在交州摸爬滚打,目前是日南太守。
相对起来,老二田权要滋润得多,哪怕一样是冀州下面的一个郡守,出任冀州牧的风声很高。人们似乎选择性地把他与其父亲区分开来,毕竟燕赵帮的实力太强,没人愿意招惹。
现今的军队、政府序列,约莫三成多的基层军官、郡守、县令一级人物,都出自曾经的燕赵书院和后来的燕赵军官学院,特别是在军队里,这份额还在增加。
朝廷里,远征归来的曹操、孙坚、刘备、耿纪四人,正在筹划于雒阳左近找一处场所,创办新式的军官学院,不然皇帝的权利哪怕被限制掉,军队里都是他的人也不行。
“拜见皇上!”田丰的两鬓半百,只有精神越发劲硕。
“爱卿,你和我相交,而来三十年矣,这些繁文缛节,能省就省吧?”赵云脸上有些激动:“查出来究竟是谁动的手吗?”
“老朽得罪的人太多,估计就是曾经被下狱的那些人家罢了。”田丰不以为然,有些惋惜:“只是苦了跟随我的老弟兄们,仅仅三个活着回来。”
“致仕吧,”赵云十分无奈:“假如查下去,又是一个大案,眼见你和我都不在权力中心,那些人就像闻见了血腥的野兽一样,前赴后继。”
田丰心里升起一股不平之气,这些年他除了打击作恶的世家,改善监狱环境的工作,一直都在不遗余力。
相应的,民间的呼声很高,大家都管他叫田青天;而在权贵中间,不少人畏之若虎,暗中一直都叫他田屠夫,甚至偶尔在朝堂之中争辩直言不讳地叫了出来。
“其实,你做的已经够多了。”赵云拍了拍他的肩膀:“难不成你真还想着把监狱改善完美,那后来的人就无事可做了。你一定要选好继任的人选,既然致仕,再有人针对试试看!”
他的气势并没有朝向面前这个有些伛偻的老人,震得书房里的纸张哗哗作响。
戏志才在雒阳官场上,始终不显山不露水,一个卫尉,在高层中,也算不了什么大官。就像他的前任丁原一般,稳打稳扎。
“大兄,你可曾怪过我?”赵云好酒,也就在老兄弟面前,以酒作为饮料,这是邪马台出产的清酒,作为饮料未尝不可。
“子龙,你我相识于微末,从一个名不经传的士子,到如今的位极人臣,我还有啥不满意的?”戏志才生性豁达,微微一笑。
“其实我很佩服你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