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与庄尘都犯了同样的错误,我们都以为人心可以计算,然而一个路人甲的出现,就足以改变我们所有的打算。我哪里想得到,一个平庸无趣的粘人精室友有一天会要了我的命?
宜暄静静地坐在我身旁,挽着我的胳膊,靠在我的肩上,简直像是对待心爱的情人,自顾自地说着来世我们要如何继续做朋友,说着什么死亡不会把我们分开,只会让我们更加亲密……
变态。真他妈没想到,我也有一天会觉得别人变态,还是在经历过庄尘之后。
我浑身被捆的紧紧的,一动不敢动,因为我的两脚悬空坐在楼顶,只怕风稍微大一些都能把我从十二楼吹下去。我俯瞰着整个校园,此刻所有人都心系着主校区的那场新生舞会,谁会注意到偏僻的教学楼顶上有一个我岌岌可危?我讨厌等待,讨厌被选择,讨厌束手无策,讨厌被拯救。然而,我偏偏除了坐在楼顶上等人来拯救什么都不能做。
“砰”地一声巨响,吓了我一跳,可是宜暄却显得很兴奋,天台的门被踢开,我缓缓回过头,见到气喘吁吁的李明朗出现在我们面前。
宜暄脸上终于露出一丝笑容,她起身站在大楼的边缘,对李明朗挥挥手,语气亲昵地说:“你终于来了,就差你了。”
我厌恶地看着宜暄,由衷地在心底说了一声:疯子。
李明朗缓缓地向我们走来,紧张地说:“宜暄,你快下来,这样很危险。”
“你是在关心我吗?”宜暄惊喜地问:“你怕我受伤,你很在乎我的死活吗?”
李明朗皱皱眉,虽然有些不解,却很快反应过来道:“我当然关心你,我和珊珊都很在乎你。”
“你不骗我?”宜暄期待地问。
“当然,珊珊总是跟我说起你的,她说你是她最好的朋友。珊珊在乎的人,我当然也在乎。我很感谢你一直照顾我的妹妹。”
宜暄点点头,欣喜地蹦了下来。
奇怪,宜暄对李明朗的态度真微妙,照说宜暄跟李明朗几乎没见过面才对,为什么她对李明朗如此热情,简直就跟她对我的态度一模一样……
“也让珊珊下来好吗?”李明朗平静温柔的声音有一丝难以察觉的颤抖,“她这样也很危险,你让她下来,我们再慢慢说,好不好?”
宜暄脸上露出犹豫的神情,李明朗缓缓地向我们靠近,暗示地看着我。
“你退后!别以为我不知道你在想什么!”宜暄忽然叫道:“我就知道你不在乎我!你在乎的是她!你刚刚都是骗我的!你根本不在乎我的死活,你只是想要你的妹妹下来!”
嗬,疯倒是疯,却还不傻。
宜暄又爬到台阶上,抓着我的肩膀道:“你再过来,我就跟珊珊一起跳下去!”
“好,我不过来。可是宜暄,我真的不是骗你,我是真的非常在乎你!”李明朗诚恳地看着宜暄,那深情又忧郁的眼神简直就能跟梁朝伟媲美了。“你的健康,你的安危,你的喜怒哀乐,对于我和珊珊来说是世界上最重要的事情,因为你是我们的朋友啊,你了解我们的,我们是那种对朋友薄情的人吗?所以你赶快下来,你这样很危险,你出了事情,我们会非常难过的,尤其是珊珊,你是她唯一的朋友。”
“我真的是你唯一的朋友吗?”宜暄问我。
我无奈地看着她,示意我的嘴巴,她这才撕掉我嘴上的胶布。
“你当然是我唯一的朋友……”我尽量与李明朗的语气态度保持一致,虚伪的深情说:“我这辈子从来没有交过任何朋友,你是第一个,你知道的!”
宜暄掉下泪来,对李明朗说:“你再往后退。”
“没问题。”
李明朗又往后退了好几步,宜暄这才蹲下来,伸出手要掰我的腿。
“你做什么?”我紧张地问。
“你这样背对着我们,我们三个不好说话,我把你转过来。”
我在十二楼的屋顶上,身上被绳子捆得紧紧的,甚至不敢伸展自己解开绳索,因为怕我动作大一点就会从这里摔下去,然而宜暄却要把我扳个方向?更别说她此刻正站在只有两只脚宽的狭窄围栏上!
她真的是个疯子。
“你慢一点……”李明朗紧张地说:“需不需要我来帮你?”
宜暄忽然变了眼神,阴沉狠毒地瞪着李明朗道:“你不准过来,不要跟我耍花样!”
李明朗紧张地看着我,无可奈何地站在原地。
宜暄温柔地冲我笑了笑,这才伸出手扳过我的腿来,我绷紧了肌肉,生怕转动的时候重心不稳会向后栽下去。
这种尴尬的状况简直就是对我的侮辱,然而生活就是这样,灾难急急而来的时候,从来是不带着一丝美感的,只有荒谬。
我姿势丑陋地被宜暄转过身面对天台,背对着天空,这下我的心里稍稍安定一些,虽然背脊还是在发麻,但至少现在我的重心是向前倾斜的。
宜暄与我并排坐在一起,紧紧地抱住我,简直就是要跟我同生共死。这还是第一次有人“爱我”到如此地步……
李明朗稍稍松了一口气,我疑惑地问他:“你为什么会在这里?”
“是我叫他来的。”宜暄说阴沉着脸问李明朗:“你没有叫警察吧,如果我一会儿看到警察上来,我就跟珊珊一起跳下去!”
“没有,我发誓!”李明朗故作轻松地笑道:“为什么要叫警察呢?在我看来这只是你们朋友之间闹了一点小矛盾而已,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