原本要忙个半个月的双抢,因为张老大的出现,硬生生地给缩短成了六天。这六天曼青虽然是没下田了,但因为她的空心菜,接下来她承担了大部分的做菜任务,而桂婶干脆带着桂花干更繁重的活儿:翻晒谷子。
曼青几乎是被赶着鸭子上架的,但一开了个头,就发现做饭菜也没那么难。只要料足,她是怎么做那帮人就怎爱吃。
因为曼青做的小河鱼好吃,于是每天晚上收了工,高林就往河边去了。张野一看,也不示弱,挽起袖子和裤腿,捞的比高林还多——当年他当小混混饿肚子的时候也没少在河里捞食。
高林也不是个傻的,这几天下来,瞎子也看出来了。他还能怎么办,只有闷了一口气,啥都拼命去做,不想落在张野的后面。
六天下来曼青后院的青菜光溜溜的了,没个半个月恢复不了元气。她院子里的半大鸭子都宰了两只,但鸡实在是太小了,就逃过了一劫,而桂家的鸡就没那么好运了,一天一只,鸡毛都堆了院子一角的一小堆了。
农忙费了太多的精力,一般农人们都要休息个几天。村里其他人见桂家这么快就忙完了,个个羡慕不已——奈何张老大也不是他们能请得到的。为了乡里和谐,桂叔和桂富又去帮关系不错的人家里干了一两天的活儿,而曼青则去里长高六婶七婶家里送了两回菜,也帮忙晒晒谷子什么的。等这么一个囫囵下来,十来天都过去了。
离约定的还有三天就要去河边干活了,曼青把心思放到自己家里来,这时她很惊讶地发现:高老抠会自己在伙房弄吃食了!
她这几天忙晕了,都是早上做了饭,她吃了饭得赶紧去干活,高老抠的她就随手搁在了伙房;晚上她得在桂家给大伙儿做饭,等到大家都吃得差不多了,她自己也吃完了并帮桂婶大概收拾好了,才好端着早就盛好的饭菜回家来。照例是放在伙房,高老抠会自己来吃的。
这么想来这么长的一个白天,加上他又刚刚病了一场……
桂婶第一天就问过曼青高老抠怎么办了。曼青不在意地道:“没事儿,他不是前几天不舒服吗,估计也吃不下多少的。再说我这快忙晕了,哪有那么多时间去管他啊!”
桂婶点头称是,“要是真饿不会自己找吃的,难道也不知道我家在哪儿吗?走过来才几步路,难道我会不给他吃?!哼,就不要惯着他!”
“嗯嗯,是是!”
如是等曼青忙完,打扫伙房的时候赫然发现米缸里的米少了好些,而且伙房后窗下还有不小的辣椒柄……这个人就算弄了辣椒吃了不会把柄扔远一点吗?就顺手扔在了这后窗下,等天气一人,肯定会发霉沤烂,然后风一吹,臭味远扬……而且还招蚊子。
不过这会儿曼青一点儿也不生气,而是满心的跟看着孩子长进了的家长似的。既然高老抠能自己做吃的了,那她去河边干活就一点心理负担都没了。不管怎么样,饿不死就行。
要是高老抠还能帮她喂喂鸡喂喂鸭,打扫一下院子里的卫生,给后院的菜地拔拔草浇浇水,那就完美了……
不过这些也就想想吧。
曼青还想多歇息两天呢,不想这天一大早张野直接来登门了。
“高姑娘!高姑娘在么?”如今他们熟悉多了,张野也不忌惮自己的大嗓门,“我是张野!”后面那句话他稍稍压低了点声音,怕桂家的人听到了直接冲出来骂他。
曼青一早起来就在后院的菜地忙活,这会儿早饭还没做呢,听到声音就赶紧往前院跑,“来了来了!”
别敲了!嗓门还那么大,生怕别人没听见吗?
这么几天下来,曼青跟张野熟悉了不少——至少现在她在心里不会叫他“这只熊”了,但也没熟悉到可以一大早就地跑过来敲门吧?
她拉开院门,狐疑地看着一脸笑容的张野,“您——找我什么事?”
张野见眼前的小姑娘汗湿了的几缕头发稍稍有点凌乱地贴在白净的额头上,眉眼如画,就是眼神里写满了戒备——他突然很有冲动伸手去把那头发给拨到后面去,让它们都服服帖帖的,就想他希望这个小姑娘能对他服服帖帖的一样。
“哦,就是过来看看你。”他咧嘴一笑,“顺便问问你们什么时候过去帮忙。我们那边早晚都要开工,高林那几个家伙一说你做得饭菜好吃,他们现在都不想吃刘老头做的了!我们干活的人要吃饱,否则干活都没力气!”
曼青一想果然是这个事情,心里就有点小小的得意,但脸上还是一本正经地道:“这个得问桂婶。她说什么时候去我就什么时候去。”
张野扭头一看桂家的方向,大咧咧地道:“行!那我一会儿去问桂婶。那你这儿就说定了啊,桂婶一说去你就会去的,是吧!”
曼青没什么表情地点点头,尽量不让自己的情绪外泄。
张野不想这个小姑娘这么话少,反而显得自己一个大男人成了话篓子——咳咳,他已经沉默寡言好几年了好吧!不行,没话也得找话。
“你吃饭了没?”
“——没——”
“哈哈,我也没吃呢!不知道高姑娘能不能多做点,我这去镇上吃太麻烦了……”
“啊?”曼青忍不住张大了嘴巴,心想这人没搞错吧,他一个单身大男人跑到她家来吃饭,她一个姑娘家是接待好还是不接待好呢?
这——也叫做孟浪吧?
话一出口张野也有一丝后悔,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