江逸说完之后,就暗骂自己看美人昏了头,说话不过脑子。在古代,当儿子的恐怕从来不会跟老子开这样的玩笑吧?
江池宴却只是露出一个淡然的笑,反问道:“你小爹能生么?”
苏白生抬起完美的下颌,挑眉道:“我什么不能?”
江池宴笑容放大,纵容道:“是,你什么都能,小逸就是你生的。”
苏白生这才满意地哼了一声,瞥了江逸一眼,施舍般地说:“以后就管我叫爹。”
江逸忍不住笑了,没想到这俩爹比他还不靠谱,愣是把话扭曲到了一个不可思议的角度。
他却没有看到,他说那话时江池宴瞬间收紧的手臂,以及事后苏白生安慰的眼神。
苏云起眉头微蹙,欲言又止。
江池宴状似无意地扫了他一眼。
苏云起攥了攥拳,低下头去。
这件事算是过去了。
如今北方战事吃紧,他们回去时走的官道,一路上虽然遇到了几波流民,却也没出什么岔子。
江逸看到有老人小孩时总忍不住帮上一把,或是给几个饼子,还是送上一锅热汤,多少算些心意。
苏云起小心地护着他这份善良,默默地把一切危机扼杀在萌芽状态。
两个长辈把这些都看在了眼里,并不说教,也不阻止。
他们有意识地减少了住宿的次数,在充分照顾苏白生身体的基础上尽可能地赶路。
苏白生虽被养得精贵,却并不娇气。越接触江逸越发现他家帅爹有眼光。
当然,江池宴也是身材高大、温情专一的帅哥一枚,两个人十分般配。
最让江逸羡慕的是他们之间的默契,一个动作,一个眼神,对方就能心领神会。简直是秀恩爱的最高境界。
就这样,一路走来,没有任何娱乐项目的情况下,江逸就暗搓搓地以观察人家夫夫为乐趣。
路过保定府时,江池宴看着那万顷良田,感慨万千,“若广昌境内上等田占其一成,也不至贫穷如斯。”
苏白生掀开眼皮,似笑非笑地说:“怎么?好好的直隶宣抚不做,偏去沧州做个教书先生,现才知道后悔?”
江池宴轻轻抚弄着苏白生微挑的眼角,柔声道:“至死不悔。”
苏白生满意地勾起唇角,重新缩进被子里。
“先别睡,喝口水润润喉咙。”江池宴轻声哄道。
江逸十分有眼力地倒好茶水双手奉上,谄媚地说:“不凉不烫,刚好能喝。”
苏白生伸手接过,展颜一笑,“看来是赚了。”
旧事重提,让江逸窘迫地红了脸。他扭头瞥见道旁的植物,不由地惊喜道:“爹!外面种的那些是棉花么?”
江池宴看了看满地光秃秃的棉花秆,笑道:“看来真没白在村里待,连草棉都能认出来了。”
江逸眼中满是兴奋,“这里怎么种着这么多棉花?咱们那儿就没有,买个棉芯还要跑到县里。”
江池宴叹息一声,“肚子都填不饱,哪里还有土地种这吃不得的东西?”
江逸不解地说:“爹,这个种好了比粮食赚钱,有了钱再买粮食不也一样?”
江池宴被他说得一愣。
苏白生却是“扑哧”一声笑了,他伸出素白的手拍拍江池宴的脑门,调侃道:“还状元郎呢,论起头脑灵活来,竟比不上一个小秀才!”
江池宴抓住他细瘦的手腕,藏到怀里,又对江逸道:“接着说。”
江逸乖顺地继续道:“广昌多山地,水量足,光照也好,正适合棉花生长。其实广昌之所以良田少,最大的原因还是因为山上岩石多,土层薄,若种粮食产量不高,反而浪费了这大好的条件。爹,现在朝廷不是推广棉花种植吗?我想着——”
江逸还要再说,苏云起却突然握住他的手。
江逸不解地看过去,苏云起面色严肃地对他摇了摇头。
江逸这才反应过来,他一时忘形,说得太多了。
江池宴正注视着他,眼中带着疑惑之色。
江逸甚至不敢抬头对上他的视线。越太乎,就越害怕从对方眼中看到让自己难受的情绪。
不过几个呼吸的工夫,江池宴轻笑一声,语带责备地说:“四书五经许久不念了吧?”
江逸想不通他为什么会突然问这个,犹豫着不知道怎么回答。
苏白生接口道:“我倒觉得这孩子如今这个模样好多了。以前只知读书,都读傻了。就算考上状元又有什么用?哪比得上这个能说会笑的乖儿子!”
江池宴点点头,温声道:“杂书可以看,却要有所取舍。”
江逸暗自松了口气。
江池宴又道:“至于你方才所说之事,我倒觉得可以一试。不如就从咱们自家做起,若果真好自然有人效仿,如果真如你所说比种粮还好,也算是给百姓们谋了条生路。”
还有一点,在场的四个人都想到了,却谁也没说出来——如今战事已起,少说也得打个三五年,主要战场又在北方,光是军、耗一项,就足够他们吃饱。种棉花,的确是条不错的路子。
江逸使劲点点头,有一个开明且有远见的爹,简直不能更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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马车行到村口后,小川提前回去报信了。
没一会儿,就在院门口看到了全家人翘首以盼的身影。
苏云起把江逸扶下车,江逸转身又把江池宴扶下来。最后,苏白生是被江池宴半抱着下车的。
苏白生仰头看着高处的蓝天白云,低处的青砖灰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