徐福进去时,里头的人正在议事,见他进来,他们也并未显露什么惊奇之色,只是嬴政脸上的表情陡然柔和了不少,而蒙恬也极为热情地将徐福迎了过去。
嬴政低声问:“如何?”
徐福知道他问的是卜筮的结果。徐福摇摇头,“卜筮无结果,但是却抓住了一个有趣的人。”
旁人见他说“有趣”二字,不知为何竟是打了个寒颤。
“抓住了一个有趣的人?何人?”嬴政立即问道。其他人当然便没了插话的权利,一时间便只剩下了嬴政与徐福交谈的声音。
“将人带进来。”徐福对帐外道。
话音落下,便有士兵带着人进来了。
那人匍匐在地,帐中却有一将领忍不住惊呼道:“这不是我的兵吗?”
徐福也并不急着斥责那将领,只是淡淡道:“他是赵军派来诓骗我的人,方才他来跟我说要请我到蒙将军这里来,但是待出了帐子后,他却是带着我拐向了另外的方向。并且试图令我相信那个方向才是将军主帐。”
将领已经慌了,急得满头大汗地解释道:“我、我并不知是怎么回事……我真的不知……”
嬴政的脸色已经极为冰冷了。他没想到在他前脚离去之后,后脚就有人上前来,想要将徐福骗走。嬴政走上前去,一脚将那人踹翻了,那人仰头栽倒下去,腰间的血洞还往外冒着血,他的脸色惨白,看上去下一刻就会丢了性命似的。而嬴政的确也不想让此人活下去了,胆敢觊觎徐福,能让他就此死去那都是太轻不过的惩罚了。
那人狠狠地瞪着嬴政,躺在地上无力挣扎。
“与他接应的人也抓来了。”徐福低声道。
他的话音落下,很快士兵们就又扭送了三个人进来,那三人虽然身上衣着不起眼,但能看得出是赵军中人。
如今赵军和秦军对垒,双方都是杀红了眼,仇人见面,那可不都是红着眼睛,满面仇恨吗?
“留一人便可。”嬴政低声道。言下之意便是其他人的性命都不用留着了,徐福不置可否。对于要害他的人,他还没有那样伟大的情操可以为他们求情。
地上的人已经因为失血过多而有些神志不清了,哪怕是听见嬴政的话,他也没有什么过多的反应,而其他三人就在惊惧之下,狠命挣扎了起来。但是押解他们的士兵手劲极大,又将他们死死捆住了,连嘴都堵了起来,他们想要从秦军中逃命,还不如交代些有用的东西来换一命简单。
嬴政的手指就这样虚空一点,从他们三人的身上滑过,“先杀了他们。”
那三人呆了呆,马上又挣扎了起来。
“那这人……”一旁的将领呆了呆,忙看向那个倒在血泊里的小兵。
“能做出这等大胆的事,岂能便宜了他?”嬴政冷笑道,“自然是要教他生死不能才好。”
在场众人并不觉得残忍,心中只有叫好的,就是这般狠辣的君王,才对他们这些常年在战场上的人的胃口,才能令他们愈发地心悦诚服。
徐福倒并未觉得嬴政残忍,大约是上辈子历史书上对嬴政的记载实在太过夸张,将他写成了一个残暴君王,如今一对比,徐福倒是什么感觉也没了。
那挣扎不停的三人被带了下去,倒在血泊里的人也被带了下去,区别只在于,前三个人很快就死了,而后一个人还在苟延残喘。留着他,也能作为日后赵军使出这等手段的证据了。
将这四人处理掉以后,还不等他们继续商谈正事,便有士兵步履匆匆地跑来。
“赵军……赵军使臣来了……”
多么耳熟的一句话,徐福怔了怔,赵军还真的派使臣来了?
“让他进来。”嬴政发话,士兵们当然不会再拦着赵军使臣。
帷帐被掀起,外面走进来一个吊儿郎当的人物,那人笑嘻嘻地见过了众人,然后才道:“我们将军说,要与徐庶长做个交易。”
徐福目光冷淡地瞥了他一眼,连一个字都懒得说出口。
那人原本姿态伪装得不错,但被徐福那一眼轻飘飘地瞥了下,登时倒是什么话都说不出来了,脸上的表情甚至差点维持不住,他勉强地笑了笑,道:“徐庶长,将军说,您要什么,就得亲自去拿,何必派人过去呢?”
徐福的脸上没有半分感情变化,但他心中实际上已经掀起了风浪。蒹葭被抓住了?徐福还是很相信蒹葭的本事的,他怎么可能会被抓住呢?想到这里,徐福不由得呆了呆。对啊,他怎么忘了,现在的熊义已经不是过去的熊义了,他手中不知道还有什么厉害的技术,若是这个时代未出现的东西,能将蒹葭唬住也并不奇怪。
徐福顿时后悔不已,他怎么光想着熊义会将这些东西用到战场上,却没想到有可能也用到蒹葭的身上呢。
那使臣的口吻实在太过暧昧,嬴政花了极大的力气,才没让自己上前将那使臣活活卸成八块。嬴政一直便不喜熊义对徐福的觊觎,但他未曾想到熊义侥幸活下来,竟然还对此心怀念想。
徐福倒是很快就做出了决定。
蒹葭虽是因自己的执拗非要前去的,但蒹葭前去也是为了替他将记载的东西取回来。
徐福不会对一个害自己的人心软,但他会对帮过自己的人心软,何况他与蒹葭相处的时日已然五年了。
徐福走到嬴政的身旁,安抚性地摩挲了两下嬴政的手背。效果的确很好,嬴政的脸色好看了很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