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客栈啊!”伙计的表情就像是认为徐福问了一个愚蠢的问题一般。
“这是什么城?”
伙计虽然觉得这个问题更蠢了,但他还是答道:“咸阳啊。”
咸阳?徐福愣了愣,他这么快便到咸阳,他究竟睡了多久?但是到咸阳的话,为何不见其他人?嬴政呢?徐福为了验证心中所想,大步出了客栈,往着王城的方向走了过去。这段路并不太长,但是徐福的体力不好,因而走了好一会儿,他才见到了宫门外面的守卫。一见到眼前熟悉的宫殿,徐福心底陡然放松了下来,他大步走了上去。
然后……那些守卫竟然将他拦住了!
徐福脸色微变。
这些守卫是何意?
“大胆!你是何人?竟敢闯到此处?”守卫冲着他横眉竖目地道,语气是徐福从未体验过的凶狠。
徐福张了张嘴,还是没有脱口而出说“我乃是秦国驷车庶长”,这一切的诡异,已经在他心底深深扎了根,他又不傻,当然知道眼前的一切都不对劲,这种话自然也就不能贸然说了。于是徐福改口道:“我是方士。”
那守卫恍然大悟,“你是陛下下令召集来的方士吧?你来晚了,那些方士已经散了。”
陛下?
徐福敏锐地捕捉到了这个词,他心中重重一跳,不由问道:“这是……这是什么时候?”
“申时。”
“这是……什么年?今年是什么年?”徐福几乎是急迫地问道。
守卫看向他的目光登时便如同看疯子一般了,守卫道:“始皇三十五年。”
这短短六个字,对于徐福来说,无异于一记响雷。什么始皇三十五年?开什么玩笑?他一睁眼,十几年过去了!难道他中间又丢失了十来年的记忆?
徐福实在难以接受这个回答,一时间满脑子都是惊怒,同时回荡着的还有嬴政的那张脸。
如果真的是十几年过去了,那么这十几年发生了什么?为什么他会在客栈中醒来?为什么他不是在嬴政的身边?当这些问题一一摆在徐福跟前的时候,他总算稍微冷静些了。他没有去管守卫向他投来的怪异目光,他面瘫着脸直直转身走了。等离开之后,徐福无处可去,便只能先回到客栈中了。
他在客栈中,借用水面照了照自己的脸庞。
没变。
他的模样竟然是半点没有改变!
就在此时,他的屋门被敲响了,伙计道:“先生,有人来找你。”伙计的声音落下后,同时便响起了一个低沉的男声,“君房可休息好了?快些开门,我是卢生。”
卢生?这个名字对于徐福来说,可是陌生得很。
徐福压下心底的疑惑,起身去打开了门。进入他眼帘的,是个年纪不轻的男子,徐福估摸着他应当有四十往上,而此人还留着半长的胡须,便给人以仙风道骨之感。
难道对方是方士?徐福觉得他和韩终身上的味道挺像的。
卢生见门终于开了,便立即进来了,他面上露出憾色,道:“原本与你约好今日一同进宫,但谁知今日我来唤你的时候,你竟是怎么样也唤不醒,我无法便只得先行离去了。君房没有怪我吧?”
果然是个方士!徐福联合那守卫的话,便立即反应了过来。
“没有。”徐福淡淡道。
卢生并未觉得徐福的冷淡有何不对,他又叹道:“今日前去,陛下对我等并不满意。明日你可定要随我一同前去,说不定你还能获得陛下的青睐。”
卢生话是这样说,但徐福却从他的眼底瞥见了一点点轻蔑,卢生是瞧不上他的,甚至认为他绝对占不了半点便宜的。
“好。”徐福如此应道,不管如何,他都要先入宫见到嬴政再说。
卢生又与徐福说了些卜筮、炼丹上的话,但言语间都能听出卢生带着几分优越感。徐福听得心中好笑,但也并未多说什么。他在秦国叱咤的时候,卢生还不知道在哪个旮旯呢。
当夜,徐福倒是很快入眠了,只是他什么梦也没有做,到翌日醒来的时候,他还极是神清气爽。
待到下午,卢生便前来寻他了,徐福和卢生一同踏上了步行前往王宫的路。徐福觉得很是怀念当初的马车。
卢生见徐福面色极冷,只以为他是心中胆怯了,并不知徐福此刻满脑袋想的都是一辆马车。
“你勿要担忧,陛下对于具有才能的人,向来十分偏爱。”
“……”
“当然,若是妄图欺骗陛下的,便不会得好下场。”
“……”徐福实在懒得与他说话,卢生这般,无非就是为了讽刺他。看来卢生很不看好他啊。
一路上,徐福并未搭理卢生,但卢生倒是说得起劲,直到走到了宫门口,卢生便立即闭嘴了,他也端起了架子,看着宫门口聚集的其他方士,眼露厌恶之色。
很快,有人出来引他们进去了。
重新走在熟悉的咸阳宫中,徐福倒是颇为感慨,他心中的思念几乎快要将他整个人吞没。他恨不得此刻便脱队离去,去寻胡亥、扶苏的,还有嬴政。但是理智将他的冲动生生压下了。
很快,他们进入到了大殿之中,徐福想要立即抬起头来,于是他也真的这样做了。
在一群年纪普遍居长的方士之中,仍旧保持着少年模样,且容貌俊美的徐福登时惊艳了殿中其他人。他太显眼了,他站在人群中,却无人能阻挡他半点光芒。
徐福直直看向了坐在殿上的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