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溪反唇相讥:“先不说这件事并非我所为,就算真是我做的,恐怕也无可厚非吧?张公公的声讨,未免师出无名!”
“什么乱七八糟的,说人话……到底是否你进言?”张苑急于求证。
沈溪断然摇头:“不是。”
“你……”
张苑显然不相信,不过看沈溪的态度,又不像是骗他。
沈溪道:“站在我的角度,当然张公公还是随军出征才好,你留在京城对我有何益?不过苦于一直没机会跟陛下建言,而且以我的身份如此进谏,难免有僭越之嫌,智者不为也!所以陛下为何会有如此决定,张公公还是从自身找原因比较好。”
“你……你……”
张苑半天说不出话来,显然是沈溪的回答打乱了他的节奏,良久后才气呼呼地道:“不是你干的?那是谁干的?除了你还有谁迫切想让咱家离开京城?”
沈溪摇头苦笑,心底为这个政敌可怜,“这张苑真是个二百五,看起来精明,但涉及权谋就露拙,一点儿远见卓识都没有,你什么都不知道却跑我这来说这些,算几个意思啊?”
沈溪摇摇头:“我说张公公,你宫里宫外树敌可不在少数,难道你真的认为大家伙儿都希望你留在京城?”
“不然呢?”
张苑瞪着沈溪,一脸不屑,不过心底倒是对沈溪所言表示认可,毕竟以沈溪的身份地位,做了也就做了,没必要否认。
沈溪叹道:“除了张公公自己,怕是没人愿意你留在京城。朝中文官不想你留,太后和外戚也不希望看到你,至于陛下,更不想让你留在京城……你先别反驳,谢阁老正是因为你才被调到三边,陛下当时虽然没反应过来,但事后必然有所怀疑,留你在身边,正好近距离观察……这些都看不出来,居然好意思到我这里找茬,也真是心大。”
张苑一脸狰狞之色:“你少危言耸听!”
沈溪脸色间显得非常无奈:“张公公,你我虽然不是盟友,但关系也断不至于闹得如此僵吧?问题就出在你反复无常上……平心而论,你是打从心眼儿里跟我平等合作吗?你分明是想效仿刘瑾,位极人臣,把我踩在你脚下!可以说,你跟我交恶,问题都出在你身上。”
“看在以往的情分,我才把实情相告,不然的话,我完全可以说这件事就是我做的,让你在判断上出现偏差,如此一来你连真正的对手是谁都不知道!”
张苑心情糟糕透了,仔细思索后,怔怔地望着沈溪,情不自禁问了一句:“除了你之外,还有谁想让咱家死?”
沈溪道:“我可没想你死,到底我们骨子里流的都是沈家的血,同室操戈的事情不屑为之!难道你就没发现,自从你当上司礼监掌印后,我尽量不跟你正面起冲突?把你弄死,对我有何好处?”
“嗯?”
张苑一时间挑不出沈溪话里的毛病。
沈溪继续道:“作为曾经的家人,有些事我想提醒你,千万别目中无人,你以为自己可以面面俱到,但其实根本就不知道自己得罪了多少人。有刘瑾倒台的先例,你应该做的不是耀武扬威,而是低调做人,越是如此你的权力越巩固,否则就会步刘瑾后尘……就算你没独揽大权之心,也会有人提醒陛下小心防备,明枪易躲暗箭难防,这道理你不会不明白吧?”
张苑冷笑不已:“少吓唬人,咱家岂是被吓大的?”
就算张苑声色俱厉,但心底却怕了,因为相比于他手下的谋士,眼前沈溪才是真正的人精,胆色谋略都是上上之选,而且沈溪是少有在朱厚照跟前说得上话的人,当他拿人情来说事时,由不得他不信。
沈溪道:“你常在陛下跟前拿我擅权之事进言,试图让陛下防备我大权独揽,威胁皇位……我说得没错吧?”
“少来,咱家可没你说的那么卑鄙。”张苑满脸不屑,但心虚得很,连跟沈溪对视的勇气都没有。
沈溪微微摇头:“你做就做了,我又不会追究……但你应该明白一点,陛下经过刘瑾谋逆之事后,对谁都有防备心理,你一手促成谢阁老离京一事,还以为陛下懵然不知?都什么时候了你还在用刘瑾糊弄陛下那一套?有没有脑子?”
张苑稍微一想,还真是这么回事,脱口问道:“你怎么知道的?”
沈溪道:“要想人不知除非己莫为,这也是我劝你执掌司礼监后行事低调的根本原因,你这差事很多人所盯着,你现在还想张牙舞爪,甚至跑到我这里来倒打一耙,你信不信咱俩见面的事情,很快就会被陛下知晓?前脚你进了这帐篷,后脚就有人把事情告知陛下?”
张苑真的慌了,脸色惨白,问道:“那你还见咱家?”
沈溪叹了口气:“有些话,我早就想跟你说清楚,让你明白其中的道理……我跟你到底没有什么深仇大恨,我相信你也不会想将我赶尽杀绝吧?难道咱们不是一家人?”
张苑想了下,不由带着几分颓丧,本来他是想要跟沈溪死斗到底,但在沈溪动之以情晓之以理后,突然发现还是本家侄子更值得信任,若他真心跟沈溪合作的话,得远大于失。
沈溪补充道:“这么说吧,你跟我相斗,对你没半点儿好处,反而一些人会趁势崛起……你知道我是什么人,无论谢阁老怎么针对我,我都没有跟他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