即便再不愿同的去面对,终也将眼睛睁开。公孙小婵轻抬着眼皮,意识清醒的打量着眼前的这个房间,鹅黄色的帷帐,金边绣花的床被,床头上吊着一颗玲珑镂空的紫色熏球,散发着淡淡的蒲草香,屋内布置奢华秀丽,地面上一席偌大的丝绣地毯置于其中,两个面容姣好,妆容大方的年轻姑娘,着青花瓷一般的衣服,正瞪着眼睛,尽是笑容的望着自己。
“好一家大户人家的陈设。”公孙小婵心中默默生疑,“我是不是已经挂了?到了天上,还有仙女。”
“小婵姑娘,你终于醒了,我家主子还是日日担心呢。”其中一个丹凤眼的姑娘开了口。
“小青你且在这里守着,我去给主子回个话。”说罢,另一个带着酒窝的姑娘离开了房间。
公孙小婵滴溜溜的转着眼睛,打量着眼前的一切,努力清了清嗓子,问道,“我这是在哪里?”
“小婵姑娘,这里是正轩居。”小青答道。
“你们方才说,你家主子,又是何人?”公孙小婵的心间再次冒出那个一身素衣,温文尔雅的面庞。
“这个,我家主子不让说,姑娘且好好养身子便是。”说罢,小青递上了汤药。
公孙小婵吸允着汤药,心中暗中回忆着公堂上的一幕,可是任凭将脑子想破了,还是想不出,索性,心安理得的享受着这暂时的舒爽。
不大一会儿,有酒窝的的姑娘回来了,带了一身男子的丝袍,上面绣有青墨竹子,淡雅清致,“酒儿见过小婵公主,我家主子让小婵姑娘换好衣袍,他一会儿便会过来。”
“可……这分明是男子的衣物。”公孙小婵接过衣服,翻看了一番,皱着眉头问道。
“这个酒儿就不知道了,小婵姑娘还是赶紧换好了衣服,让酒儿给您梳上束冠,主子一会过来,见小婵姑娘还是这副……这副……这副样子,定是要责怪酒儿了。”酒儿朝着小青使着眼色,眉宇间尽是秘密。
“也罢,我换了便是。”公孙小婵见状,怕这二人也是问不出一二三四了,索性自己去见这家主子。
“可是,会是你么?公孙公子……”
公孙小婵打发了两人出去,抖落开衣物,上等的丝绸,精绝的绣针,领口和袖口处别出心裁的设计,一看便是豪门公子的衣物,“怕是这么一件袍子,能顶上寻常人家一年的口粮了。”
几下子换好,衣袍正合身,往铜镜里一照,还颇有些翩翩公子哥的模样,“小青、酒儿,我换好了!”
小青、酒儿应声进来,眼中尽是惊叹,“小婵姑娘穿了男装,更显俊俏了,这模样,都快赶上咱家主子了。”
“你家主子什么模样?”公孙小婵问道,心中渴望着得到那个立如芝兰玉树,笑似朗月入怀的答案。
“我家主子当然是清新俊逸,才貌双绝……”小青正滔滔不绝如花痴的说着,被一旁的酒儿捣了一胳膊,方觉自己有些多嘴了,赶忙低头捂住了嘴巴。
“小婵姑娘,还是让我们给你梳了束冠吧。”说罢,两人左右开工,在公孙小婵的青丝上忙活起来。
大户人家的丫鬟果然是训练有素,手工精巧,不一会,一个青玉束冠便呈现在公孙小婵的头顶,公孙小婵使劲晃了晃脑袋,“果然是比女子复杂的发髻方便了许多。”
门外传来了脚步声,不似女子般的碎步,像是男子的阔步,却少了沉重的步履声,更加轻巧和盈韧。小青和酒儿听了脚步声,相视一笑,欠身退出了房间。
脚步声出现在了公孙小婵的身后,公孙小婵不由的紧张起来,一颗心扑通扑通,如小鹿乱撞,一股熟悉的檀香入了心肺,“难道……真的是公孙公子?”
公孙小婵的心突突的跳着,轻轻回身,低着头羞涩道,“公子。”
“……”对面无声。
“小婵谢公子救命之恩。”公孙小婵又轻声重复。
“小婵不必客气。”一个熟悉的声音入了公孙小婵的耳朵。
公孙小婵猛然抬头,心中一万匹草泥马奔过,不由怒上心头,“董信安!怎么又是你,真是阴魂不散。”
“是在下从公堂之上,将小婵姑娘救回了南苑,小婵姑娘非但不感激在下,怎么现在却恶语中伤呢。”
“别假惺惺了,你伙同公孙少府的管家钱叔做伪证,就是想要了我的性命!“公孙小婵怒吼道。
“哈哈哈哈。“董信安长袖遮面,发出一串串笑意。
“管你笑什么,老娘现在要离开,大门在哪里?!“董信安似人似妖的笑声,让公孙小婵不由浑身起了鸡皮疙瘩。
“小婵姑娘方才还一副邻家女娇弱含羞的样子,这会儿见了我,怎么就换成母老虎一般。“董信安不顾公孙小婵此时已是暴跳如雷的心情,径直走进了屋里,坐在梳妆台前,执着木梳,轻扫着额前的碎发。
“要你管!“
“我本不想管,奈何受人之托,忠人之事。”董信安一个斜媚过去。
“受人之托?”一句话套牢了公孙小婵的心,顿时暴躁的性子软了下来,“谁人之托?”
“小婵姑娘,我董信安本不想多事,可是混迹在这长安城内的烟花巷柳之中,我总要为我的生意着想,为我一园子的男儿郎打算。我救你,原因有二,一个不用说,是因为你的身份;第二嘛,就是为了我的生意。”
“我……不明白。”公孙小婵望着董信安,一丝丝复杂的情绪涌上来,“你到底是敌是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