白涟当然不吃他那套,嘴角轻弯,笑得好似水中盛开的芙蕖,不染纤尘,可只要有点熟悉他的人都知道他越是笑得无害,对方就越可能要倒大霉,“原来你和佛祖如此有缘,那我也许该考虑放你离开,让你能够常伴青灯。”
莫离回过神来,看向花宸的目光很快由惊艳变为怜悯,凡是熟悉白涟的人也都知道,白美人绝对说得出做得到。
果然,花宸脸上原先还明媚的笑容转眼已经挂不住。对于讨厌束缚,自恋又爱美的他来说,让他去当和尚还不如直接一刀将他砍了,至少后者十八年后还是一条好汉。“不好吧,佛门最忌讳弟子尘缘未尽,你看我心在红尘,必定无法天天安坐在佛堂之中,这样的我如果去出家,岂不是对佛祖的大不敬。”
“佛祖有好生之德,不会计较这些的。”
“有好生之德的是上天。”
“上天况且如此,何况佛祖。”
“我是老毒鬼的唯一传人,如果我去当和尚,那老鬼的衣钵岂不是要无人传承,一日为师终生为父,我怎么也不能让我家老鬼的本事后继无人吧。”
“那不是问题,”白涟憋了眼对面两人,再看向花宸,“帮你找个徒弟继承你的毒术不就可以了。”说完白衣翻飞,转眼,刚刚还在对面看着花宸受难的某人已被拎至面前,“虽然独孤前辈誓言不再收徒,但你可以,既然如此,那你就收离儿为徒吧,等她出师时你就可以安心去与佛祖常伴余生了。”
莫离被白涟刚刚这突然一拎,虽说没弄疼半分,但七魂六魄却差点被吓走一半,这从火堆上飞过去的感觉,以前马戏团里看时已觉惊险,何况自己亲生体会。她很想指着白涟的鼻子大骂特骂一顿,不带这样鄙视弱小的,竟然把她当东西这样拎起来就飞,万一手承受不住她的重量一不小心滑了下,她岂不是直接变烤人了。
莫离心里极度委屈,但骂人的话最后也只能在心里走个过场,不敢真骂出来,谁叫她是弱小,她承受不起那个后果。
而此时,有人其实比她更憋屈。
“说吧,你到底要怎样?”花宸终于垂下头表示投降。
白涟轻笑了声,“你真的没想常伴青灯?”
“废话!”
“那就姑且当我理解错了吧。”
.
天水崖。
沿着蜿蜒曲折的小路一路跌跌撞撞的往上攀爬,好不容易才爬到了半山腰,环视一圈四周,茂林修竹正是苍翠欲滴时,云烟弥漫,雾锁青山山锁雾。这样诗情画意般的幽雅宁静,确实配得上“天来之水,润泽万物”这个寓意。
只是。
“我走不动了。”莫离拖着自己那两只感觉已经有千斤重的脚走向旁边的岩石,这次是铁了心要休息一下缓一口气,不然还没到山顶,估计就得先因为精疲力尽而芳华早逝。本来嘛,撇开杜锦谦那个小正太不算,另外三个都是有内力的高手,爬那么多路自然不见气喘一下,但她的身体只是一个不会丝毫武功的六岁小孩,要她去配合他们的脚程,对她实在不公平。
其实她刚刚就已经好几次想歇一下脚了,但因为害怕被撇下一个人,所以一直硬撑着,现在,是无论如何都撑不住了。
莫离爬上最大的那块岩石,整个人躺平在岩石上,大口大口喘气,平日的淑女风度早已经被她丢到了九霄云外去。
本来走在她前面的杜锦谦见她直接躺平了休息,驻足望了好一会,竟也就近寻了块岩石坐下。他的情况其实并不比莫离好多少,虽然是个男孩子,比莫离还长三岁,但毕竟仍旧只是个孩子,之前乞讨的生活往往三餐有上顿没下顿,直接导致了他营养不良体质要比寻常孩子还差很多。
有人做伴,两人心里胆子都大了一分,神经一松懈,在半山腰这一歇就歇了大半个时辰。期间让莫离很气愤的是那三个会武功的真的说到做到,没义气的直接去了山脚等他们两个,现在估计正坐在哪吹凉风,任凭她和杜锦谦在这里自生自灭。
上山前白涟特别开恩说她和杜锦谦不强求一定要紧跟他们三人的脚步,如果实在走不动可以途中休息一下,反正上山下山的路都只有一条,不怕会走错迷路。那时她就觉得蹊跷,像白涟那种性格怎么也不像会为他人设想之人,但一时又想不到哪里不对劲,现在得了空闲再仔细想,才终于想明白其中一些缘由。
这两个月来一路走走停停,除去救她的那个夜晚,今天其实是她第一次面对爬山这个苦难,现在回想起来才发现,之前一路走来,他们竟没有爬过一次山,如果不是回回巧合让他们没有碰到一次山路,那必定是如风驾车时特意绕了远路避开,能让他这么做的,自然除了白涟可以不作他想。白涟既然会避这些山路避到如此地步,想来他应该是真的十分排斥,今天若不是因为山的另一头是他自己的老窝,恐怕他们又得绕上好一段路。
很显然,讨厌走山路的白涟今天会那么好说话,是因为怕她和杜锦谦爬到一半时会拖他后腿,尤其是她,所以才索性先说清楚了,让他们没有理由阻碍他早点离开这些坑坑洼洼的山路。
有了白涟这个先例,自然也不缺再多个花宸,如风虽然是老好人,但无奈人家是要跟在白涟左右的。
莫离叹了口气,心里觉得五味陈杂。都说患难见真情,这么看来,比起那三个不靠谱的,现在和她一起坐在这荒山野岭的杜锦谦,才是最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