雨大惊着抬头看向闻人诣:“哥哥,何出此言?”
闻人诣定定地看着她,半晌没有说话,雨心中惊惧,今晚是否太过冒进?也许不该在他面前过早地显露出来,可闻人诣心肠太过仁慈,若是不提点于他,白白错过了第一个向皇上表忠心的机会不说,只怕还会让皇上心中留下芥蒂,这对她将来的谋划是大大的不利。
两人默默对望了片刻,闻人诣叹了口气:“罢了,你说的我记在心上了,其实你分析的很对,很透彻,我只是惊讶,这趟回家,你的改变太大了。”
雨暗暗松了口气,沉吟了片刻,语气淡淡地说:“人都是会变的。”
“是啊,我也不敢说这样的改变是好是坏,只希望多年之后,妹妹还能保住初心。”
烛火渐渐暗了下去,雨低下头,拿起剪刀剪了剪烛花,嘴角浮着一丝嘲讽的笑。初心?在权势面前,在利益面前,初心又算得了什么呢?
闻人诣轻咳一声:“妹妹,其实我今晚过来,是有另外一件事要拜托你。”
雨抬起头:“是何事?哥哥但说无妨。”
闻人诣尴尬地移开眼神,踌躇了半天方道:“前几日,侍郎张大人家的公子请我去了……去了……”
雨奇怪地看向他,闻人诣这才像是鼓足了勇气一般说了出来,明明是很用力的,然而那四个字到了嘴边,竟又不自觉地带上了一丝温柔:“天香雅叙。”
雨一脸了然,笑着道:“哥哥一向不喜应酬,这一次能答应张公子的邀请,只怕是先听到了要去的地方的名字吧。”
闻人诣红了脸:“只是看了歌舞而已。”
雨说:“所以,哥哥又见到了那位青颜姑娘?”
闻人诣摇头:“并没有,我问了那里的……那里的……鸨母,可有一位十二、三岁,姓芮的姑娘,鸨母说,这里的姑娘十四岁之后方会登台表演,芮姑娘年纪尚轻,故而不会见客,所以我想……我想……”
“哥哥想在她抛头露面之前,替她赎身?”
闻人诣支吾着,点了点头。
“哥哥可直接与那鸨母提了此事?”
“哪里能呢?张兄想让芮姑娘出来与我相见,还说无论多少价钱随鸨母开,鸨母都未应允,只说不是银钱的事,实在是规矩如此,差点闹得不愉快,但始终坚持不肯让芮姑娘前来,最后甚至道‘坊内任何一个姑娘都随我们点,唯独芮姑娘不行’,我见如此,便劝张兄作罢,哪里还敢提赎身的事呢?”
雨笑道:“听闻天香雅叙的姑娘吃穿用度丝毫不输名门闺秀,鸨母养她们也是花了大价钱的,而像芮小姐那般气度的,更是不一般了,鸨母怎会轻易放她赎身呢。”
闻人诣说:“此事确实为难,若妹妹不愿……”
“这倒也不为难,只不过,芮小姐就算只是艺妓,且尚未登台,哥哥若想纳她为妾,只怕家中长辈依然不会允许的吧?哥哥为她赎身之后,想如何安置呢?”
闻人诣尴尬地转过身:“我从未有过非分之想,更不敢亵渎了她,她如今身在烟花之地,想必是曾遭遇过什么变故和不幸,我只是想尽自己的一份力,能让她过的好一点,妹妹,能否帮我问问她,可有什么愿望,我一定尽力帮她实现。”
雨默默地凝视着他的背影,只是那样一次短暂的相遇,却已让闻人诣动情至此了么?雨笑了一下:“这有何难呢?我自帮哥哥问到便是。”
闻人诣苦笑:“此事我再三思虑,虽然请妹妹去十分不合适,但也实在找不出比你更合适的人了,况且,见你在皇上派我去汉阳一事上分析的如此透彻,相信你一定能有办法的。”
雨失笑:“这两件事如何能并为一谈?”
闻人诣道:“我只是说,妹妹聪慧,一定会有办法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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次日早上用过早饭后,雨陪着乔氏在厨房内一起做点心。
“这红豆酥啊,最要紧的便是擀皮,若是擀得厚了,入口便感觉又硬又渣,若是擀的太薄,上锅蒸的时候,又容易裂开。”乔氏一边指点着后厨的小丫头,一边跟雨叙叙地说着。
雨笑着道:“娘做的点心最是好吃,工夫考究不说,样式也好看。”
乔氏道:“我也不过就会这么几样而已,论点心,除了宫里的御膳,就数客来居最是出名了,不过你姐姐如今有孕在身,外头的东西也不敢乱吃,上回跟我说,一心就想吃我做的红豆酥,今日正好给你哥哥做些点心带在路上吃,顺便也做一些给她送过去。”
雨的笑容僵硬地挂在嘴角:“想必姐姐吃到娘亲手做的红豆酥,一定很高兴。”
乔氏叹了口气:“你哥哥这才回家了几天,又要出门了,这一去也不知多久才能回来。”
雨一边帮着乔氏一起捏红豆馅,一边说:“哥哥是去办差,想来也不会很久,总不会像以往似的,一年才回来一次。”
乔氏欣慰地笑着:“是啊,我也没想到皇上竟这样器重于他,到底是你哥哥自己争气,还盼他多多立功才是。”
雨默默地听着,一时倒也无言,忽地一个丫鬟在门外道:“怎么我们家夫人的燕窝炖了这么久还没送来,是不是厨房的人在偷懒?”
话音刚落,她便推门进来,一看乔氏和雨都在,便俯身请安:“大夫人,二小姐,给二位请安了。”
雨看了一眼,原来是何姨娘身边的贴身丫鬟,便没有说话,乔氏冷哼一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