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言辞激烈愤慨,字字诛心,听得冯长恩亦不忍,出声阻道,“阿淇,不可对王爷如此相逼。”
薛淇甩开他的手,越发直视李锡琮,冷冷道,“我便不怕,他若能占得这江山,日后我也不会再有这般僭越的机会,可惜他不过是个拿得起放不下的软弱之辈,不堪重望。这样的人,即便把江山拱手送他,只怕来日他也坐不稳妥。”
听着这样犀利的指责,李锡琮不由怒火升腾,双手已不自觉捏紧成拳,对薛淇怒目相向,薛淇亦毫不回避,挑衅般迎上他的目光。二人相对良久,薛淇依然仰着面孔,却见李锡琮眼中怒意渐渐淡去,代之以十分平静的无奈,颇为疲倦的歉然。
半晌过后,李锡琮偏转过头,笑得一笑,虽略有苦涩,也到底算是一记微笑。随后再望向薛淇,平静亦平和的道,“那么,小王恳请郡主,代我返回北平照料阿笙,直到她平安生产。郡主奔波劳苦,小王不胜感激。”
薛淇眼中渐有笑意,随着他话音落下,当即点头道,“这是一个母亲应当做的。”顿了顿,再笑道,“薛淇谨遵王爷钧旨。”
李锡琮轻轻点头,垂目一刻,方站起身来,那二人亦随之起身,冯长恩拱手致歉道,“臣代内子向王爷道歉,方才言辞过激之处,还请王爷海涵。”
李锡琮摇首一笑,对薛淇正色诚恳道,“是我考虑不周,多谢郡主醍醐灌顶之良言。”言罢,拱手对其一拜,道,“小王承教,感激不尽。”
李锡琮步出他二人所居宅邸时,已是午后时分,自有明媚温煦的阳光洒满道旁。他翻身上马,肩上下意识一沉,握住缰绳时,才发觉掌心隐隐生疼,大约是适才攥得太紧的缘故。
他知道自己这一日的失态失常,是源于内心的恐惧,也知道这样暴露弱点的举动,是该在日后竭力避免。
可人生尚且还有放不下的执念,也不失为为人一世的辛苦与乐趣罢。只是得失之间,终是难以权衡。他尽力了,无奈他却早已不是孤军奋战之人。也许前路漫漫,他总可以努力找到平衡之道,以慰她,和自己的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