九儿拿来的几套衣服都是普通货色,四姨娘也不怕,原先她就是针线丫头,几番裁剪缝制下来,倒也毫不逊色于定制的好衣衫。四姨娘底子不错,穿戴打扮一番倒也不输给其他几位姨娘。
九儿在一旁看着,嗤笑出声:“老爷也有好长时间没来了,怎的,换个院子老爷就会过来了?”
四姨娘瞧了一眼九儿,也不说话。
老祖宗吩咐的苏秀锦今儿就去蒹葭楼随着苏长芳学学东西,四姨娘当然知道蒹葭楼是做什么的,蒹葭楼是苏州文人才子聚集的地方,苏州城有头有脸的人都会去那坐坐,苏秀锦若是能在那露露脸,日后择婿定能加上一笔好名声的优点。
四姨娘操持着针线,连夜为苏秀锦赶制出一身衣衫,用一身简单的白纱羽衣改制的,去除了肩部和腰上的白鹅毛,用粉色织锦缝制出一朵朵花点缀在肩部和裙摆上,苏秀锦的姿色算不得是上乘,四姨娘知道女儿身量,特地在细节上做了许多改进,苏秀锦接到衣衫的时候,纵使前世穿过那么多贵重的衣衫,也为四姨娘的手艺赞叹一声。
翌日,苏秀锦提前了一个时辰在马车边候着,果不其然,苏长芳提前了半个时辰到了约定的地方,看见苏秀锦穿着素白的棉夹袄,羽衣裙摆盛开着朵朵粉颜色花,面上只点了粉色的胭脂,挽了个百合髻露出整张小巧白皙的脸,发间仅仅别了一支素银簪子却有说不出的淡雅可怜。
苏长芳一向懂的打扮,整个苏州城的女子都悄悄模仿着她的装扮,她深知古代的化妆品多含铅,所以妆容一直都是淡淡的,今儿是蒹葭楼一年一度诗歌会,所以特地穿了一身绯红束腰袄裙,上身未穿夹袄,只披了银白色的大髦,冬日里本就少人穿得鲜艳,绯色穿得不好会让人觉得俗不可耐,她的美貌却偏偏能压住绯色,一身美艳而大气,夺人眼球。
苏秀锦上前给苏长芳见礼,苏长芳本想趁着早甩掉苏秀锦,届时再说苏秀锦自己记错了时间,却不想苏秀锦早有准备。
两人也不言语,一路沉默着到了蒹葭楼,一路上苏长芳不时的看着苏秀锦,不知为何,她总觉得苏秀锦有什么地方是跟她一样的,只是苏秀锦一向淡定,眼观鼻鼻观心沉默了一路。
蒹葭楼位于苏州城淮河岸边,旁边多是私塾和书院,苏州虽然多商人,但也有不少商人有远见,士农工商,商为最末,前几年皇贵妃梁锦秀一力倡导商人从政,前年朝廷下了旨意,商人可参加科举,只是得五名秀才举荐,并且缴纳一百两保证银,这个政策对于富贵的商户来说并不是门槛,这两年下来,商人送孩子上私塾或是书院的越发的多了起来。
苏秀锦下了马车,瞧着眼前的三层小楼,蒹葭楼精致,以营利茶为生,里面的茶都不便宜,但为了附庸风雅,或是见上几个贵人,也有不少人挤破了脑袋想拿到蒹葭楼的一张花笺。
苏长芳下车自然使得不少人侧目,守门的两位书生打扮的小厮俱是笑着打千道:“大小姐来了,还不到开门的时间呢,大堂就坐满了!”
苏长芳淡淡点头,苏秀锦也不知道进门都要花笺,跟随者苏长芳就要进去,却被两位小厮给拦了下来。
“这位姑娘,你有花笺吗?”小厮问。
苏秀锦想了想摇摇头,苏长芳早进了大堂,似乎察觉到身后的情况,却装作听不到似的一直朝前走。
“没有花笺不能进去,隔壁是酒楼,您啊,走错地方了吧。”小厮大声道,周围一阵哄笑,他们只当是跟随者苏长芳想混进蒹葭楼的哪位不知天高地厚的小姐。
酒楼?苏秀锦皱眉,“没有花笺便不能进去?”苏秀锦指着苏长芳道,“那她为什么能进去?”
小厮刚想大笑出声,刚想嘲笑几句,苏长芳却停下了步子,这有花笺才能进门的规矩是她定下的,她自己堂而皇之的进来岂不是坏了规矩?
“不是说蒹葭楼还有个规矩么?”一个穿清布衫的俊秀男子走了上来,手上也没有花笺,“只要回答对了苏小姐设下的三个问题照样可以进蒹葭楼。”
苏秀锦转头打量着这位年纪不大的男子,也不过十七八岁的样子,脸上带着骄傲也有些自负,样貌不差,青布衫是极为朴素的衣衫,边角洗得有些发白。
小厮揶揄道:“金来宝,你就算是进去了能喝得起咱们蒹葭楼的茶吗?”
金来宝涨红了脸:“如何吃不起?你可别小瞧我!”
一听说有人要挑战苏长芳的三个问题,整个茶楼的人兴趣都被提了起来。
“长芳小姐的题目没几个能回答上来呢。”
“可不是嘛,都好久没人敢回答那三个问题了。”
“这金来宝还真是不自量力,我在蒹葭楼的英雄排行榜上都没看过他的名字。”
……
苏长芳也是觉得有趣便上了二楼雅间,开窗看着,苏秀锦见冲出一人,是个颇有才气的书生,便也不说话,想要退出人群,她一向奉行低调做事,被人这么指指点点对于未婚女子到底是不好的。
金来宝见苏秀锦要走,当下不依了,上前拦住苏秀锦,上前作揖:“这位小姐,你不也是要进蒹葭楼的吗?何不留下一起看看苏大小姐的三道题目?”
苏秀锦眼角扫到看好戏的苏长芳,摇摇头:“我为商女,不通文墨,我是来此处寻我大姐姐的,既然没看见我大姐姐,也就此告辞。”
说着,微微俯身回礼。
金来宝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