永昶帝疾走了一段,蓦地停在池塘边。
见永昶帝终于停下了,跟得气喘吁吁的张广福,往后挥了挥手,示意宫人侍卫不用在往前,自己深吸几口气,平复了气息,才敛眉小步走到离永昶帝五步远的地方站了。
墨蓝天幕依稀挂着几颗星星,小虫堤伏在草丛里鸣叫,夜风袭来,将白天的燥热驱散了几分。
池边的荷叶微敛,亭亭的荷花隐在荷叶下,顾不得有人还在赏荷,已经迫不及待的沉入了梦乡,永昶帝薄唇轻弯,这副贪睡的模样,真像那个小丫头。
永昶帝抬手摸了摸不知何时翘起的嘴角,长长的叹了口气。
张广福屏气敛息,就当没听到,皇上的心事哪能是他能探听的。
“张广福,你说朕对惠妃是不是太好了?”永昶帝突然开口。
张广福一惊,心中一苦,皇上,您能不能不要冷不丁的冒出这种问题,这,让奴才怎么说是好。
“奴才觉得,全凭皇上您的喜好。”张广福模糊不清的回了一句。
“朕的喜好?”永昶帝语气意味不明,“你这个奴才向来没什么准话。”
听了永昶帝的话,张广福只是赔笑着,并不言语。
“走,陪朕去重华宫看看。”永昶帝也不多说,回头向重华宫的方向走去。
“奴才遵旨。”张广福忙应了,颠颠的跟在永昶帝身后。主子想通了,奴才也能少担着怕。
重华宫殿内的灯都熄了,只留了门口的俩盏照明,昏黄的宫灯随夜风轻轻摇摆,张广福心里咯噔一声,惠妃娘娘哎,您就不能多等一会。
果真,永昶帝冷哼一声,甩袖离去,张广福瞧了瞧隐在黑暗中的重华宫,摇了摇头忙跟上去。
他在这里想着她,念着她,怕她担惊受怕,还专门回去想要安慰安慰她,可那女人怎么做的,她倒好,丝毫不见她有何担忧的,自己睡的踏实,看来,是他对这女人太好,让她忘了本分。
这几天,乾清殿笼罩着乌云,伺候的宫女太监无不小心谨慎,就怕一不留意,触怒了阴晴不定的皇上,惹祸上身,你没看见,就连平日皇上身边最得宠的张公公,都小心翼翼的伺候着吗?
碧落仔细的剪着瓷景瓶里的花枝,听竹在旁边说着听来的消息,语气说不上来是幸灾乐祸还是担心忧虑多一些。
听雨端了莲子粥,不满的瞪了一眼听竹,“娘娘,您的身子要紧,更别说您还有小皇子那,这莲子粥最是清热解火,您尝尝吧。”
碧落放下手中的剪刀,奇怪的摸了摸脸,怎么,难道她最近表现的很着急上火吗。
不过,却没有拒绝听雨的好意,拿起小勺尝了一口,香滑稠腻,碧落满意的眯了眯眼,听雨见状宽慰的笑了笑。
听竹恨恨的撇了撇嘴,就会谄媚,省不得一直都是个奴才命。
瞧着听竹艳羡不屑的模样,碧落舔了舔唇,指了指还未剪完的花枝,“听竹,去,到御花园里找些花来,要和这瓶里的一样,本宫要重新插花。”
听竹似是不敢相信自己听到的,诧异的瞪圆了眼,这么热的天,让她去御花园里寻花,还要一样的?她没有听错吧。
“听竹,怎么还不去?”碧落拿手帕擦了擦嘴角,暼了一眼还立在原地的人。
听竹咬了咬唇,“娘娘,外面天太热,不如等凉快些我在去摘花?”
听雨吓了一跳,回过神来忙阻止听竹,语气不乏严厉,“听竹!在娘娘面前,你怎么能自称我,你也是府里的老人了,又在宫里受了教导,怎么还能犯这种错误。”
“请娘娘原谅,奴婢也只是一时忘了,才不顾尊卑的。”听竹低了头,掩住眼中的不满,压抑的声音颤抖。哼,穆澜依,就让你多得意几日,若不是她不想离开这重华宫,失去接触永昶帝的机会,她至于这么忍吗!
听雨听着她颤抖的声音,以为听竹是害怕声音都发抖了,心里有些后悔自己严厉的声音,目光闪过不忍,碧落捏起桌上散落的海棠花瓣,懒懒的开口,“这宫里可不比府里,不识尊卑,不懂谨严,早晚会惹祸上身,既然知道错了,就去摘花吧。”
“是,娘娘。”听竹虽不愿,却只能福了福身子,努力记住花的种类,顺从的出了殿门。
“娘娘,听竹她……”听雨犹豫了一会,还是开口想要求情。
碧落轻揉手中的花瓣,烟红色的汁液从指缝中流出,“听雨,你和听竹跟着我有多久了?”
听雨想了想,谨慎的开口,“回娘娘的话,已经有六年了。”
“六年。”碧落扔了手里的残渣,慢条斯理的擦着手上沾染的汁液,“别告诉本宫,你没有发现听竹身上的异常之处。”
听雨面色一白,扑通一声跪下,“娘娘,您的意思是……”
“我就是这个意思。”碧落看了看恢复白嫩的手掌,“你眼前的,不过是个附体的野鬼罢了。”
古人最忌鬼神之说,听雨面色惨白,却努力忍下心中的惊惧,“娘娘,那可怎么办是好。”
碧落站起身扶起听雨,听雨腿脚发软,几次才站稳,“听雨,别担心,她既然附了身,不过是个普通人罢了,我如今告诉你,不过是跟你提个醒罢了。”
说着轻轻握住听雨的手,“你们从府里就跟着我,在这宫里,我最信任的就是你们,可是,听竹如今却出了意外,我能依靠的只有你了,听雨。”碧落没有自称本宫,而是用了在穆府时的称呼。
听雨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