梅音初刚刚醒转过来就看到曲灵柩铁青的脸,吓得一哆嗦,结结巴巴地说道“灵柩你……你的……三里香真不错啊,这么远马都能循着味儿来。”
曲灵柩仍然笑得和蔼可亲的样子,梅音初第一次尝到了毛骨悚然的味道,于是又岔开话题道“今儿天不错,月亮挺圆的,像……糖葫芦。”
曲灵柩把梅音初掀开的被子给她盖好,说道“你至于怕成这个样子?我又不会吃了你。”
“你那个好丫头,护主得很,我若对你生气,我这还对着你望梅止渴呢,她恐怕就该先剥了我的皮了。”曲灵柩斜着眼瞧了瞧画了个枣核妆的春纤,春纤扯着嘴角尴尬地笑笑。
“你真的不埋怨我?”梅音初不可置信地问道。
“你还真是欠骂是吧?管好你自己的脸吧,看看你现在这个鼻青脸肿的样儿,真是给我丢人。”曲灵柩笑着讽刺道。
“没事儿没事儿,我什么样子你没见过,你都不嫌弃,我还讲究个什么劲儿。”梅音初满不在乎地说道。
“你知道我不嫌弃?我那是秉着医德才假装不嫌弃的好吗?”
“诶,灵柩。你这次怎么这么快就想通了?”梅音初疑惑地问道。
春纤听了这话,赶紧把一张小脸儿抬起来,谄媚地对着曲灵柩笑着,一双水亮水亮的眸子仿佛在说,是我呀是我呀!快跟先生说是我的功劳。
谁知曲灵柩白了春纤一眼,根本不提春纤伶牙俐齿舍命劝谏之事,只说“我脑子灵光,自个儿琢磨出来的不行吗?”
春纤刚才高涨的情绪一泻千里,曲堂主你好样儿的!若不是怕你被先生的那些头头是道说得哑口无言我才懒得去开导你呢。
“不过我可说了,管你以后怎样,你必须给我省些麻烦,免得我天天儿都得给你善后。”
“好。”梅音初一口答应。
“还有邶山之约你可不能忘。”曲灵柩将手掌举到梅音初面前说道。
“我铁定赴约到六十岁,你只管备好明前大红袍就好。”梅音初豪爽地与他击掌。
曲灵柩瘪着嘴说道“梅音你也太瞧不起我了,有我在,你能才活六十岁?”
“那你想我活多少岁?”梅音初挑挑眉,好奇地问道。
“少说一百二。”曲灵柩信誓旦旦地说。
“到时候鹤发鸡皮的,我连邶山怕是都爬不上去。”
“没事儿,到时候咱俩搭个棚子,让扶诸小山子给咱俩沏茶去。”曲灵柩笑得眉眼俱开。
“那你还得先告诉小山子你就是他日夜念叨疯狂崇拜的邶山鬼医。”曲灵柩一面在百草堂扮演救死扶伤悬壶济世的没正经的仁慈大夫,一面又死兜着蜷在邶山做个术精岐黄不理凡尘的出世高人,梅音初想到这里就觉得好笑。
“你别打趣我,否则你可能就活不到一百二了。”曲灵柩威胁道。
“好好好,那我们鬼医大人准备活到多少岁啊?”梅音初拿他没辙,便又问道。
“我活一百二十五。”曲灵柩说得无比真诚。
“真的?”梅音初算了一下,说道“那不是和我同一年去见阎王爷?”
“嗯,地下那么黑,我不赶紧下去医治你的惧黑症,你不得把阎王帽子上的明珠拿来当油灯啊?你这个祸害,我自然得在人鬼两界都看着你点儿。”曲灵柩说得一本正经,梅音初笑得盈盈的。
“那一言为定?”梅音初也伸出手掌,示意曲灵柩击掌为誓。
“一言为定!”曲灵柩与其击掌之后还加了句“到时候差多少岁我就抄几遍《黄帝内经》!”
梅音初正笑着忽然想到自己是沈维沚救出来的,如今却并未见着沈维沚的人影儿,便问道“宁王呢?”
“那个痴愚之人正为着莫名其妙的事情心甘情愿地在外面罚站呢。”曲灵柩想到刚才与弥空的对话便又说道“其实我不太懂这宁王到底在想什么,故事是怎样的,难道他这个主角儿不知道吗?为什么任凭说故事的人信口胡诌。”
“这便是心怀苍生啊,灵柩,所以说故事的人终究只能说别人的故事,而主角儿才能实现自己的报复。”梅音初故作深沉地说道“他二人的区别不就在此吗?”
曲灵柩点点头,说道“好好,你说的是。”
这是在灵感寺的第二天了,梅音初挣扎着也要下地,曲灵柩就快拿刀架在脖子上让她躺床了,谁知梅音初一句“做人要知道感恩,你不让我出去见宁王我就不喝你那苦得肝颤儿的劳什子”抵得无话可说。
灵感寺外,银杏树下。
阳光柔和地洒在沈维沚的头发上,肩上,衣服上,他笑得和煦温暖,梅音初也报之婉然一笑,仿佛一则刚刚开篇的故事。
“梅音谢过王爷救命之恩。”梅音初拱手行礼道。
沈维沚扶了她,然后说道“哪里需要你的感谢?倘若不是我,你怎么可能惹上那张允谈,说到底还该是我对你抱歉。而且你在危难中自救,我不过顺着你的痕迹而已,实在算不得什么。”
梅音初摇了摇头说道“我虽在危难时做了那些,但那不过殊死一搏罢了,我想过你会找来,也想过你找不来。所以,我还是得感谢你,至少感谢你对我的了解。”
沈维沚长舒一口气,拍拍梅音初的肩膀做轻松状态说道“我们也别谢来谢去的了,你身子好些了吗?”
“好多了。”梅音初为了证明自己身体好很多了还故意活动了下筋骨说道“有神医灵柩在,我不好快一点,岂不是砸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