站在旅舍紧掩的门前,秋时凛喘着粗气,化作一团雾气凝结在空气之中。今年的雪下得太大了,还未至立冬时节,这场夜雪就已如冬至般的凌冽了。
没过多久,紧掩的门终于打开了一个小口,从里面探出来一个大得出奇的脑袋,仔细一看,却是旅舍店家裹着厚实的帽子遮住了大半个脑袋,脸上带着被人打扰的怒意,但在见到秋时凛的那一刻,瞬间就哭丧着脸,将门彻底地打开了,将她迎接了进来。
“我的爷啊,您怎么在这个时候来了?”店家在秋时凛进来的瞬间,就将门关住了,不愿再让那些冷气透了进来。
秋时凛走到取暖的炭火盆前,一语不发地暖起了身子,粘连在衣服上与头发间的积雪刹那间就被融化开了,一股湿冷之气涌入了她的体内,就连面前的炭火盆也不能够为她驱散半分,犹如她此刻焦躁不安的心绪。
想起这间旅舍周围还徘徊隐藏着不知身手几何的杀手暗探,他们正在用阴冷幽深的目光盯着自己的一举一动,稍有不慎都有可能为自己和秋未央带来杀身之险。
她眯起双眸,已经好久没有这种性命悬于一发的感觉了。
秋时凛转过头来,望向了在身后等待吩咐的店家,脸上已然恢复成了最惯有的纯良笑容,她转了转眼珠子,道:“天太冷了,这雪下得也着实仓促,家里面什么都还没准备,就打算到你这里来取取暖,顺便喝点小酒消遣消遣。”
一听这话,店家也理解的点了点头,转身就朝柜台后走去,抽出了两坛酒,“那小的就给您热上这两坛老酒,味道醇厚,不是一般人我都不舍得卖呢!”
秋时凛了然一笑,对于这番讨好的话,估摸着每个店家都会对有点头脸的人说上一些,她也没有戳穿,反而十分享受的颔首微笑,眼见着店家走向后院里拿来烫酒的家伙事。
“咦,店家,你这是去哪儿啊?这时候还有客人上门吗?”熟悉的声音在后院响起,让秋时凛微微一愣,随即看向了被掀起的厚厚门帘,正是身材颀长的莫以堂。
“你怎么在这里?”
“你怎么在这里?”
两人异口同声的问道。
莫以堂顺势坐在秋时凛的对面,简单地解释了一番:“你走之后,陈管事给我设了一桌好酒好菜,可惜你先走了,不然也有你的一份,等我吃完之后就发现下去了大雪,家里就我一个人,冷冰冰的,还不如在这里休息一晚上呢。”
“原来如此。”秋时凛瞅着莫以堂暗自得意的模样,深深地鄙夷了一番。
这时,店家将温好的酒端了上来,顺便还上了几碟下酒菜。
秋时凛拿起酒碗,指腹不住地摩挲着粗糙的瓷碗边缘,这客栈里的门窗都关严实了,外面的敌人应该不可能观察得到她的一举一动,所以他们很可能会根据约定的时间,在后院的屋檐上守着,见到她投入mí_yào在水井之中才会准备行动。
但是在旅舍里,他们又是如何确保自己不会泄密的呢?
除了秋未央之外,应该还有其他办法吧?
秋时凛抬起双眸,仔仔细细地审视着这间旅舍的布局,因为北方的严寒天气,每间房屋的墙壁都极为的厚,隔音效果极好,再加上外面的大风大雪,可能听得见里面人的说话声。整个大厅虽然不算温暖,但也与外面的如刀寒冷天差地壤,屋檐上的漏洞监视可以排除。
唯一的可能就是……
秋时凛忽然压低了声音,对莫以堂说道:“千万不要出去。”
敌人正在外面监视着出口,一旦莫以堂或者是其他人有任何的外出,都将视作秋时凛的告密让别人出来告诉官府,然后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势将其杀死,到时候,敌人的举动就不好推测了。
莫以堂不明所以的望着秋时凛:“我脑子又没病,为什么要出去?”
“有人在外面埋伏,你先将张勇他们叫下来,让他们来后院教训我,等他们到后院里,你就赶紧告诉陈管事,有突厥人想要掳走他们的主公。”秋时凛如此吩咐道。
“你直接告诉陈管事就是了,何必如此麻烦?”莫以堂不解。
“有人威胁我将这包mí_yào投入井中,如果没在他们约定的时辰内动手,未央就会有性命之忧,我必须要靠张勇他们拖延住敌人动手的时机。”秋时凛将mí_yào拿了出来,以此作为证据。
莫以堂知道秋时凛虽然谎话连篇,可却不会那这种无稽之事随意欺瞒自己,莫以堂了然地点头,走到了楼上最前面的房间门前,他看了一眼秋时凛,示意这就是张勇的房间。
秋时凛站起身来,站在门帘之前,等到张勇打开门的一刹那,就掀开门帘走入了后院里。寒风如凌迟般的刮在她的脸上,如一把锋利的刀刮得她生疼,大雪随风打在她的脸上,化作一滩冰冷,让这把刀更加锋利了。
她在后院四处寻找着水井,表情焦急,心底却冷静到可怕。
即使这次可以躲过一劫,但不能够保证会将他们一网打尽,如果有漏网之鱼,那么很有可能这条鱼会泄愤在最好欺负的自己身上,甚至还有连累到未央。可置身在峯城的她没有其他的法子,只能够在那个人的身上赌一把,赌他能够来到峯城,依仗的是另外隐藏起来的力量。
如若仅仅是依仗张勇这些废物,也不可能轻而易举的就将护卫交给她和莫以堂,尤其是她还与这些人有着前嫌。
“好啊,莫参军果然没说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