有的人外表人畜无害,但她也可能是个刽子手。
老话说的好,以貌取人是不对的,江晓芸今天第二次深刻的明白了这个道理。
时间回到几个时辰前,那时江晓芸刚刚让阿碧乘兴而来败兴而归。
江晓芸询问付怀瑾刚才那奇怪的一幕,付怀瑾说只有掌握聚魂石的人才能看见他。他现在只是一缕魂魄,时间长了回不了肉身很危险,所以找回记忆知道肉身在哪非常重要。江晓芸点点头,礼尚往来的把自己和阿幼朵的事情,及包括想怎样找出真凶的事也简单交代了。
两人各有各的难处,干脆结伴男女搭配干活不累。
结果一静下心来,江晓芸就开始闷闷不乐。
她一再被提醒晚上要去见季芙贞的事,思绪不免想到了从前。当然,是阿幼朵的从前。
那时她的哥哥木托还活着,季芙贞也还不是圣女,只是一个因为有着汉人血统而被寨子排挤的一个小姑娘。
季芙贞的父亲是中原人,不知怎么的来到了南疆,被南疆女子看中,留在了这里,这才有的季芙贞。
南疆风俗女尊男卑,何况一个外来男子。季芙贞母亲去世后,季芙贞便和她的父亲被排挤到了寨子最边处靠近树林的地方——自从蒙阿伯作为第一个受排挤的人之后,那里俨然成为了寨子里处理“垃圾”的好地方。
江晓芸想,要是季芙贞的父亲早知道会有这么一天,会不会少看些“呜呼哀哉”。多锻炼身体,起码有颗强大的内心也是好的,那样也不至于刚被赶走没几天,就念叨着“呜呼哀哉”去世了。只剩季芙贞孤苦伶仃一个人。
这位季先生在世时也不算没有一点远见,起码没有放任女儿长成寻常苗女,而是每日四书五经,琴棋书画,把女儿教育成了一个大家闺秀。
虽然因为季先生本人水平有限,以至于传给女儿的东西全都光有皮毛而没有筋骨,但季芙贞这朵于温室中细心栽培的花朵,依然在少有教化的南疆,开出了独属于自己的风姿。
每到春夏时节,就有那为之倾倒的淳朴少年,对着季芙贞窗下唱山歌。“六七月间蚊子多,夜里思妹睡不着,想来妹家来找妹,又怕妹家狗咬脚。”
而读着“曾经沧海难为水,除却巫山不是云。”长大的季芙贞面对这种少数民族非物质文化遗产,当下就是一泼冷水!
有的少年失意的离去,而有的少年却能从泼到脸上的水中分析出这究竟是季芙贞的洗脸水还是洗脚水,生出要是洗脚水的话真是幸福的感慨。
阿幼朵的哥哥木托就是其中之一。
他比那些痴汉少年更痴汉的是,他不忍心看季芙贞孤苦伶仃一个人,干脆直接变卖房产,吭哧吭哧在季芙贞房子边搭起了吊脚楼,带着妹妹做起了季芙贞的邻居。
追爱少年木托从此身体力行的诠释了“妹家狗咬脚”的恐怖,成为了赶跑其他痴汉少年的忠犬。
木托每天的行程就是,清晨cǎi_huā,放到季芙贞家门前;午后摘果,放到季芙贞家门前;晚上唱歌,站到季芙贞家门前。
俗话说烈女怕缠郎,季芙贞由一开始的断然决绝,到半推半就(感觉有点污。。),到最后终于默许有个‘木托哥哥’照顾她。
在现代,没血缘关系的男女哥哥妹妹的喊,那就还只是隔靴搔痒。南疆人可和现代人不一样,在南疆,认定了你是我哥哥我是你妹妹,就算是牵手成功了。
木托多年的付出终于换来女神青睐,妹妹阿幼朵也从一个小毛头长成了婷婷少女,此时老天爷就像审核完木托的所有心愿一样,挥一挥衣袖,把木托带走了。
木托就死在树林里。
他死的前几天,有感于自己和季芙贞的感情出现了裂痕,抓耳挠腮的想着扑救之法。
他记得,季芙贞喜欢那个昙花一现的故事,喜欢故事中那个为爱绽放,但求朝夕的花神品行。
如果我为她摘到开放的昙花,她会不会高兴呢。木托是个语言上的矮子,行动上的巨人。心中想到了就会去做,当天便只身进了树林。
到了第二天晚上,阿幼朵还没有见到自家哥哥,发觉不对慌忙去找,等找到时,木托身旁开放着一朵纯白无暇的昙花,而他的身体已经凉了。
之后不久,前圣女被驱逐,季芙贞被选作新的圣女,木托也像被人忘了一样,除了蒙阿伯和阿幼朵,再也没人提起。
记忆都是有感情的,你承载了那份记忆,连带着也承载了那份感情。江晓芸觉得是阿幼朵和她太像了,所以每每想起她的经历,就好像自己就是故事里的人一般。
江晓芸在桌子上趴下,“你说如果一个你认识很久的人害了你一次,你会不会先下手除掉她,以防被害第二次。”
屋里只有江晓芸和付怀瑾两个人,这话自然问的是付怀瑾。阳光给他的睫毛镀了层金光,他开口,“不会。”
江晓芸撩起眼皮,那眼神意思着,不信。
付怀瑾摇头轻笑,语气笃定如同江晓芸的老朋友,“我说的是你不会。你嘴硬心软,真要让你做出取人性命的事,没有一个必要的理由,你是下不了手的。所以你又何必问我呢。”
江晓芸干脆把头也抬了起来,“你怎么这么了解我啊。”
付怀瑾注视着江晓芸,“就是有种感觉,我自己都奇怪,好像你的事情我都知道。”
这神棍忽悠人就一套,不用说又是直觉。
江晓芸单手拖着下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