负责科举考试的人是苏寒,这几乎成了定律。毕竟是事关选拨人才的大事,敕帝不放心交给别人,只能将这个重任给了苏寒,也是,其实除了苏寒,他也没有别的人可以托付。
一袭白衣的男人坐在上位,轻轻呷了一口刚泡好的茶,水温正好,茶香四溢,男人仔仔细细的看着呈上来的卷轴,上面写着密密麻麻的字,但他却几乎一目十行。
男人喝水的手顿了下,一旁的下人跟着一抖,心里一阵紧张,生怕自己出了什么错。
“这……是刚刚统计出来的数据?”男人温润的声音响起,似笑非笑的脸上看不出表情。
小厮点点头,小心翼翼的回答,“是的苏大人,这是昨晚排查出来的,今年进京的人数比去年下降了些,但一共有四千五百名考生来京。”
“是吗。”男人不置可否的点点头,黑色的眼睛划过一丝深思。
他看着这纸上面的名字和信息,乐坊出来的戏子,要考科举?这事情不能再奇怪了。
“小六,你们去过乐坊吗?”
“大人?”名为小六的小厮一愣。
苏寒补充道,“城北的那家乐坊,听说很受欢迎。”
小六挣扎了一下,还是点了点头,“苏大人,小的去过,这乐坊很干净的!而且氛围不错,里面的乐师个个都很出彩……”他心里默默祈求自家的爷不要误会,那里可不是什么寻花问柳的地方,都是些文人雅客商曲的地方。
——只是偶尔会发生比较难以启齿的事情罢了,只是偶尔。
“这倒是让我有些好奇了。”苏寒的脸上带出了一个饶有兴趣的表情,一旁的小六见状立刻十分上道的接口,“大人,今晚要去看看吗?!”
苏寒随意的点点头,“去完乐坊再去一下白乐堂药庄,还有这个铺子。”
小六扫了一眼苏寒在卷轴上点的几个名字,记在了心里,然后立刻去准备。
半临乐坊。
半年多前换了个女老板,和以前那位看上去高风亮节的老板不太一样,这位可以说是雅俗共赏,她懂音乐,但更爱钱,平日里总挂在嘴边的一句话就是,“谁会和钱过不去呢?”
楼北不歧视这人,爱钱没什么不对的,但是你爱钱爱到把我卖了这就是你的过了。想到当时自己差点被卖给一群男人的时候,他是忍了多久才没有做掉他们。
今日似乎又不同往日,这两天他回来,乐坊里的人多多少少觉得有些奇怪,都以为他之前消失的那些天是出去游玩了,没想到发生了这么多变故。
可回来之后,安歌不像以前那样得到重用了,这一点让其他的乐师皱起了眉头,难不成是他惹了老板?
和安歌关系不错的一位负责吹笙的乐师问他是不是出了什么事,楼北想了想,说,“我决定考科举。”
“什么!?你小子疯了是不是!”那人瞪大眼睛,不可思议的看着他,仿佛是在看什么怪物。
“怎么,不可以吗?”
“安歌啊安歌,先不说你这想法有多可笑,就说你从小和我一起在乐坊长大,我也没见你读过书,就算你认得几个字,那可是科举啊!你怎么可能考上。”
楼北摇摇头,“不试试怎么知道呢?”
“……你真是疯了。”那位乐师忍不住皱起眉头,“所以,这才是老板孤立你的原因吧?今晚的演出你是不是还是只演奏一曲?那些个客人可都是冲着你来的啊!你……”
“这不是我能决定的,你该知道。”楼北道,“今晚,就一曲,我在你之后出现。”
对方忍了忍,最终那话还是没说出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