远远的从马车的门帘看过去,就看见当铺门口聚集了一大帮子闲人,当铺里面似乎有人在——打架。
马车在人群外围停了下来,周墨白下了车,吴应卯抱着那口樟木箱子艰难地跟在后面,双关连忙上前去看看情况。
“少爷,是我们店里的黄大和白二在打架,哎哟,马老朝奉也劝不了。”双关赶紧报告战况,犹如赛事解说,“白二一个直拳把黄大的鼻子打出血了,黄大也不甘示弱,一脚把白二踹倒在地,扑上去就打……”
周墨白和吴应卯挤进人群中去,就看见店面里面,两个十八九岁的年轻人在地上翻滚,身上穿的青色罩衣都沾满了湿泥。
旁边一个大约六十来岁的老汉,个头矮小佝偻,头上扎了一块四方平定巾,穿着一件盘领旧绸衫,脚上一双黑色皮扎,正在苦口婆心地劝解,两个年轻人兀自不听。
周墨白咳嗽一声,整整嗓子,道:“别打了。”
两个年轻人正互相掐着对方的脖子,舌头都伸出来,眼睛瞪的大大的。
“再不放手,你们两个就被开除了……”
还是这句话管用,黄大和白二像是脱力一般放开对方的脖子,呼哧呼哧喘着气,连滚带爬地双双跪倒:“少爷……”
旁边的老朝奉赶紧小碎步过来,凑到周墨白跟前道:“小老儿马三见过少爷。”
“不成器的东西,怎么回事呀?”周墨白挺了挺肚子,摆起少爷的架势。
“少爷,黄大偷了店里的古玉,还诬陷小人。”
“少爷,白二胡说,明明是他偷的古玉,还赖在小人身上。”
额,还碰上案子了?
周墨白兴趣来了,后世可是最喜欢看什么柯南和福尔摩斯了,连居委会大妈的猫走丢了都要自告奋勇地侦破一番,现在碰到这样的机会,不禁有些磨拳搽掌了。
此时,互听人群外一声呼喊:
“闪开!闪开!刘捕头来了。”
众多闲人让开一条道来,几个捕快拥着一个彪形大汉走进来,大汉满脸横肉,目光凶狠,正是永嘉县衙捕头刘猛。
他头抬得高高的,威严道:“何人报案,案情如何?”
马朝奉赶紧上前躬身行礼,简单介绍了案情,原来当铺前些日子典进一块上好的古玉,价值不下千两白银,因今日事主要来赎当,马朝奉昨晚回家之前,便将古玉锁在当铺前堂的铁柜里,安排黄大当班,将钥匙交给黄大保管。今日早上,按排班由白二前来换班,黄大便将钥匙转交白二。马朝奉因为右胳膊疼痛无力,一早到城南张大夫处看病,午时回来打开铁柜一看,古玉竟然不见踪影,连忙召来黄大白二询问,二人矢口否认自己打开过铁皮柜子,都说是对方偷盗了古玉。
“进去看看。”刘猛一挥手,带着一帮如狼似虎的捕快进了当铺。
马朝奉右手无力垂在身侧,用左手笨拙地打开门,带刘猛等人走进当铺里面,一众闲人也拥在门口看热闹。
当铺是个临街的门面,进门后正前方是对外接待的柜台,高四尺有余,带有条栏与外面隔断,左侧有一门进入当铺前堂,左边墙前一个巨大的铁皮柜子,就是马朝奉所说的存放古玉的地方,平常存放当日赎当的物品。
前堂十分宽敞,靠墙放了一张桌子和几条长凳,供店员休息。
“黄大白二,你们分别把事情说一遍。”刘猛对这类盗窃案件比较有经验,双方证词一对,总有破绽可寻。
“是,捕头大人。”黄大和白二分别看了对方一眼,立刻怒气冲天地扭过头去。
“我警告你们二人,小心说话,要说实话,否则我决不轻饶!”刘猛眼睛一瞪,一股杀气扑面而来,黄大白二顿时打了个冷噤。
“捕头大人,我先说。”黄大抢先道。
“也好,你且说来。”刘猛往店中条凳上一坐,随从捕快分两边一次排开,不怒自威地看着面前数人。
“捕头大人,您喝茶!”马朝奉用左手小心地端来一杯茶,右手小心地拂了拂桌子,放到刘猛身旁,回头又递了杯茶给周墨白。
周墨白看看马朝奉的手,接过茶来,若有所思地点点头。
黄大被这个阵势吓到了,小腿直打颤,撩起袖子擦擦额头的冷汗,颤声道:“这当铺里平日里就是马朝奉、小人、白二在看店,昨儿晚上马朝奉告诉小人,说道古玉的主人今日要来赎当,他已将古玉放到铁皮柜里,要小人好生看管。小人几乎一夜未睡,直到今早白二来换班,才将钥匙转交与他,回家睡觉去了,谁知刚才马朝奉差人把小人唤来,说道铁皮柜子里的古玉竟然不见了,定然就是白二这厮监守自盗……”
“你胡说,血口喷人。”白二未等黄大说完,忍不住跳将起来,若不是刘猛在场,早就拳脚扑过去了。
“稍安勿躁!不得喧哗!”刘猛厉声道。
“是。”白二立刻规矩地低下头来:“捕头大人,黄大这厮胡言乱语,小人冤枉!”
“你且说来。”刘猛指指白二。
白二道:“捕头大人明查,小人今儿一早就来换班,这黄大神色匆慌,将钥匙交与小人后,说马朝奉昨晚将古玉放进了铁皮柜子,要我好生看管,然后急匆匆离开了,小人在前堂招呼了半晌生意,直到马朝奉回来打开柜子,才发现里面的古玉不见了,想来早上黄大离去时神情古怪,分明就是他借昨晚值守之机,悄悄偷走了古玉……”
“你瞎扯,我哪里神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