城北街角处,两个脑袋在黑暗中向斜对面的酒楼偷偷摸摸的窥视,一个手中拿着一口麻袋,一个手中拿着根擀面杖,正是周墨白和吴承恩,手中凶器乃是临出门前从悦来客栈中顺出来的。
“注意隐蔽,那厮要下楼了!”周墨白眯着眼睛观察酒楼里面的动静。
“贤弟,要不……算了,子曰,君子不妄动,子又曰,君子戒之在斗……”吴承恩手持麻袋,双腿簌簌发抖,从小到大,他接受的教育都是读圣贤书,做斯文人,还从来没干过这么刺激的事。
唉,究竟是什么让自己一步一步走向罪恶的深渊!
自打遇到这周墨白之后,吴承恩人生的噩梦就此开始,挨揍、出糗,被卖了还给别人数钱,现在居然还跟在他屁股后面蒙麻袋打黑棍,这简直就是一部充满了心酸血泪的大明文人堕落史!
“算了?随便你,反正又没人骂我驴脸王八绿豆眼,也没人用牙签这么贴切地形容我那活儿……”
周墨白漫不经心的几个敏感词语再次刺激了吴承恩脆弱的心灵,他的嘴唇哆嗦了,目光变得炽热,暗自握紧了拳头,心头一腔热血再次被鼓动起来。
“不说了,揍他!”吴承恩摩拳擦掌,战意盎然。
杨惟斌在酒楼里叫了粉头唱了几曲,喝得醉醺醺的,临走还在粉头的屁股上摸了一把,才意犹未尽地下楼走人,账也懒得结算。
他乃是堂堂衙内公子,老爹是知县大人,县城里头一号掌权人物,来这里吃饭是给酒楼面子,即便再横行霸道一点,谅来也无人敢找他麻烦。
杨惟斌一路哼著黄色小曲儿朗朗跄跄地回去,浑然不觉黑暗中有两双不怀好意的目光盯上了他。
人生的厄运往往在你最意想不到的时候悄悄临近。
漆黑的夜幕下,两条人影正鬼鬼祟祟从黑暗中摸了出来,紧随杨惟斌身后,一人扯着麻袋,另一人手执擀面杖。
“周兄弟……真要动手了?”吴承恩再次心生怯意,腿肚子一阵发软。
周墨白叹了口气,回头小声道:“年轻人偶尔受点挫折和打击,是很有必要的,我们是在做一件帮助年轻人成长的善事。”
“咱们这是在做善事吗?”吴承恩怎么都觉得理不直气不壮。
“当然,也许受过这次打击后,他能够深刻体会更多的人生哲理。”周墨白正色道。
“人生哲理?”吴承恩愕然。
“比如……出来混,迟早要还的!”周墨白悠悠道。
“……”吴承恩无语。
“吴大哥,作为年轻人成长道路上指引方向的导师,你应该感到自豪!”周墨白一脸正人君子的坦然。
“……”吴承恩再次无语。
走过街角拐弯的地方,黑暗中两条人影扑将过去,张开手中的麻袋,举起手中的擀面杖。
醉醺醺的杨衙内小曲儿正哼得高兴之时,忽然眼前一黑,似乎什么东西从天而降,笼住自己上半身,脚下一绊,顿时摔倒在地,刚待出声惊呼,周墨白已狠狠一棒子敲在他身上。
杨惟斌不负众望地发出杀猪般的惨叫。
周墨白接着劈头盖脑地抽打下去,直打得杨惟斌在麻袋里爹呀娘的叫个不停,声音在黑夜里显得十分凄厉。
“靠,叫你揍我!叫你讹我银子!”周墨白手中擀面杖没头没脑地冲着麻袋里面的杨惟斌抽去。
“贤弟,怎……怎么他还揍过你?还讹过你银子?”旁边用手死死扯住麻袋的吴承恩听得有些不对。
“不错,可他也羞辱过你的长相,还有你那活儿……咱们可谓是同仇敌忾!”周墨白口中道,手中擀面杖兀自不停。
一顿拳脚夹杂着棍棒,杨惟斌在麻袋里翻滚不停,惨叫的声音都嘶哑了,挣扎的动作也越来越小。
“这厮究竟是谁,为何与你我二人这般过不去?”吴承恩同情地看着地上被麻袋套住的杨惟斌,参与这桩活动忙活了半晌,才想起这个很重要的问题。
“知县杨大人的衙内公子!”周墨白恨恨道。
“……”
夜幕之中,吴承恩一张驴脸霎时变得苍白,一双小眼睛瞪得有黄豆大,嘴唇开始哆嗦起来,头上开始冒汗。
周墨白停下棍子,气喘兮兮地将擀面杖递给吴承恩:“来……你打下半场!”
吴承恩却不接擀面杖,飞快地往后跳开几步,面色坚定道:“不,我不打!”
“真不打?”
“就是不打!”
“……为什么?”周墨白坏笑道,“反正你也参与了,这桩祸事你也跑不掉的!”
“这事你是主谋,黑棍是你打的,要是将来被查出来,要抓的也是你。我就不同了,最多算个帮凶,又有秀才功名在身,按大明律,只是训斥而已!”吴承恩嘴角浮起一丝得意。
靠!
周墨白笑容凝固在脸上,忽然感觉一口乌黑沉重的黑锅从天而降,沉沉压在了背上。
自己好像被黑了?
“你……你出卖我?”周墨白咬牙切齿地吐出一句后世的经典电影台词。
“是你先黑我的!”吴承恩缩了缩脑袋,口中不服气道。
“我连你一块揍!”周墨白举起擀面杖,正要扑过去,就看见吴承恩的眼睛又瞪圆了,嘴巴也张大了,伸手指着自己身后。
回过头来,只见杨惟斌已经扯掉蒙在头上的麻袋,满头满脸青一块紫一块的,鼻血肆意纵横,两只熊猫眼半睁半闭,嘴里霍霍有声,双手挥舞着一套王八拳,对着四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