城南赵家绸缎庄中,正在等候消息的赵全被几名校尉拿了个结实,押往永嘉大狱关押。
买凶谋害长官,这个罪名可是不得了,更别说谋害的乃是堂堂锦衣卫小旗官,富商赵能被吓了个半死,心中骂了一万遍“孽子”,恼怒之余,赶紧四下筹集银子,托请路子向周墨白说项。
毕竟,赵全是赵家的独子,传承香火就指望他了,要是这根独苗被拔了的话,赵能也无颜去见祠堂里的先祖了。
永嘉大牢中,赵全自然不可能享受周墨白和刘猛当日的待遇,马牢头听说这家伙居然敢谋害新任小旗官,只是哼了个鼻音,上官这番暗示,做下属的牢差自然心领神会,结果赵全被丢入一间阴冷潮湿的牢房,臭气熏天,蟑螂老鼠到处乱窜,每天在牢中的伙食也只有两个发馊的窝头。
捕头刘猛知道此事后,勃然大怒,亲自带上两个捕快,直接杀到大牢里面,毫不客气地将赵全收拾了一顿。
牢房中,鼻青脸肿、饥肠辘辘的赵全肠子都悔青了,夜深人静之时,在黑暗的牢房中,便传出一阵挠墙声,伴随着悔恨地嚎哭声:
“悔不该呀……”
……………………
永嘉城北宾悦楼。
夜幕刚刚降临,二楼雅间里,赵能正神情焦虑地陪着县衙主簿罗善成,面前一桌精美的菜肴刚刚上桌,一壶陈酿花雕温得恰到好处。
他们在等一个人,新任小旗官周墨白。
“姐夫,这周小旗会不会来?”赵能心急火燎地在房中走来走去,眉目之间一片愁苦之色。
赵全被拿入大狱已经两日了,赵家花了不少银子,但牢头就是不让探望,说是赵全乃锦衣卫要犯,不敢徇私。就连赵家送去的衣食,也都被牢差们直接隔着们丢了出来。
眼下,赵能唯一的指望就是姐夫罗善成了。
罗善成哼了个鼻音,赵能乃是他的妻弟,平日里两家里多有走往,这次赵全犯下这等大罪,被周墨白拿入大狱,赵家登时乱成了一锅粥,连夜求到他这里。
他第二日一早便赶到县衙,想从谭知县处探探口风,结果知县大人什么话也不说,只是很深沉地叹了口气。
罗善成不免心底一凉,他也知道这谋害上官是多大的罪名,锦衣卫向来心狠手辣、恶名在外,赵全这回捋了虎须,怕是性命难保。
无论如何总是自己家的亲侄儿,罗善成于是在宾悦楼设宴,投了名帖邀周墨白一叙。
门外传来一阵不慌不忙的脚步声,小二殷勤地推开雅间房门,周墨白带着微笑走了进来,身后还跟着一个胖乎乎的和尚,不是劫色是谁。
劫空大师派劫色前来保护自己,危难之际救了自己,天上掉下这样一个保镖来,周墨白自然大喜,便将这位师叔随时带在身边。
比起自己那刚刚略有小成的隔山打牛掌,劫色的功夫才是实实在在的。
“周大人!”罗善成满面堆笑,迎了上去。
“罗大人!”周墨白满面春风地拱手道。上次自己被拿入大狱,谭如海连同主簿罗善成、典吏曹宏、巡检马良等人一齐向前任知县发难,说起来这罗主簿对自己还有几分恩情。
两人携手入席,赵能赶紧将温好的花雕给众人斟满酒杯。
劫色一见满桌的美味佳肴,一双小眼睛滴溜滴溜转了转,见周墨白兀自与罗善成在亲切叙旧,便老实不客气地伸手将桌上一只荷叶肥鸭抓起来,撸下一只鸭腿便悄悄大嚼起来。
还有油蹄髈……
还有油炸仔排……
还有红烧里脊……
旁边传来一阵咳嗽声,周墨白带着尴尬的脸色地看过来,低声问道:“师叔,您……注意点形象……”
“你们说你们的,我吃我的……”劫色含糊不清道,手上抓着油蹄髈奋力拼搏。
旁边,罗善成和赵能目瞪口呆地看着眼前这一幕。
一个肥头大耳的和尚在大快朵颐地享用满桌的鸡鸭鱼肉,不是抽空还将桌上的酒杯举起来兹溜来上一口,一脸满足的表情。
“罗大人,我这师叔早已还俗,只是还保留出家时的衣装……”周墨白讪讪解释道。
心头暗骂,这个吃货,见了好吃的比见了亲娘还亲,第一次带出来就丢死了人!
“周大人……”旁边的赵能挤出笑容来,讨好地端起酒杯,“小儿赵全冒犯大人,罪该万死,小老儿一杯薄酒,向大人赔罪!”
周墨白却不接茬,目光看向罗善成,笑道:“罗大人,周某今日赴宴,乃是记挂当日大人与谭知县为周某斡旋之恩,不知罗大人今日有什么章程?”
罗善成咳嗽几声,苦笑道:“周大人,赵全乃是罗某侄子,赵家三代单传,这根独苗却惹下了这泼天大祸,罗某只好腆起这张老脸,想求周大人饶下小侄一条性命……”
周墨白来之前已从手下杨司吏口中得知罗善成与赵全之间的关系,这赵全买凶谋害他,虽然恶毒,但刀疤脸供认赵全吩咐只是要他两条腿,说到底也没打算要他的性命,周墨白怒气消了之后,也没打算真将赵全置之死地。
当然,周大公子受了这番惊吓,赵家也是要付出代价的。
这个代价……最好折现成银子。
“罗大人,锦衣卫出了如此败类,买凶谋害长官,实为闻所未闻之事,卑职已将这赵全之事报往温州府百户所,听凭上官处置。”周墨白面色不动,一番话说得滴水不漏。
若是温州府百户所处置,就凭赵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