清平镇位于江南路的中部,有一条二马车身的官道从镇外穿过。俞家村出村的道儿正好连在官道上,不过并不很宽,约莫不到六尺。
赶集赶早,不到六点俞和团夫夫俩就担着两担青柴,一人一个在身前挂了装着草笠竹的小竹篓,带上俞敬安就出门了。
从俞家村到清平镇上不算远,步行两刻钟多点儿就差不多到了,而且一路平坦还算好走。俞和团夫夫俩担着青柴走得很快,速度肯定慢不下来,俞敬安就有些跟不上了。他昨儿个绕着村里跑圈,因为刚刚开始活动,双腿肌肉现在挺疼,他又不好意思说,只能尽力跟上。
到村口的时候,俞敬安脑中二维地图竟绘出半辆牛车。他倒没想过要坐牛车,不过前头俞和团却是停下了,俞张氏也顺势停了下来。
“松哥,你这牛车还空吧?”俞和团道。
“还能有两个空。”俞和松答,“怎么,瞎娃子也去集上?”
“他没出过门,这回想着要出去就带着他。”俞和团一边说着一边掏出两文钱递过去,“这是瞎娃子车钱,松哥把他带到东市就好,我放下东西就来接。”
“自家孩子,要什么钱啊?”俞和松嘴上这么说,手却又将那两文钱接了过来,转头对俞敬安道,“瞎娃子,过来吧。”
“哪能哪能。”俞和团也道,“那瞎娃子就托松哥照顾了。”
“放心,一定周全。”俞和松收起钱,见俞敬安站在那儿没动,倒是立刻过去将他抱过来放在牛车上。
“松哥,那我们先走了。”
“去吧,去吧。”
俞家村虽说是聚族而居,但却没有什么明确的族谱,大家排行也都按着自家排。这俞和松与俞敬安家那也是出了五服的关系,比俞和平与俞敬安家的关系还要远不少。俞敬安照辈分来,倒是该喊叔。
俞家村离清平镇毕竟不远,一般村里人自是不愿花这两文钱,这牛车上坐的都是些家里大人愿意给花钱的小孩儿。冤家果然路窄,他刚坐上车没多久,傅小瑜又嚷嚷着“瞎娃子”上车了,与他一起上车的,自有傅瑾玉。
“瞎娃子也去集市呀?”傅俞氏和俞敬安招呼道。
俞敬安现在对这一家子都是能避择避,不过长辈打招呼,他也不能不理,只笑着应了声就没说话。
傅俞氏也不在意,笑呵呵给了车钱,就先行了。
俞敬安心里却是嘀咕不已,什么“打得起不得床”,他这脸上青肿都没消全呢,这俩已经能蹦蹦跳跳出门了,怎么也不像是之前起不得床的,估计是傅家俩大人透给俞敬明听的吧。
傅瑜还在叽里呱啦和他攀话,俞敬安自是不理,安安静静得被挤在牛车里。
牛车满载,行进缓慢,牛车上小孩子说说笑笑,晃悠悠得晃了四十多分钟才进镇。到镇东口的时候,那些早到的大人们早就在那儿候着了。
俞和团也是其中一个。见俞敬安下了车,赶忙就过来带着。
清平镇东边有一个大集,逢一五八开集,主要是农人们出售些自家东西。俞敬安看不见,只听得耳边全是嘈杂的叫卖声,震耳欲聋。系统二维地图也十分粗陋,自是不会将卖些什么东西绘制的活灵活现。俞敬安只见得脑中一片红红黑交错,各种线条坨在一块儿,完全分不清哪儿是路,哪儿是东西,就连那纸片人儿都是一个叠着一个,他自己都看晕了,完全不知道自己往哪儿走着。
这才是外面的世界!嘈杂又凌乱。
俞敬安一时之间茫然又不安,穿越过来时好不容易被救济系统构建的信心彻底崩塌。这回,即使他再粗枝大叶,也无法乐观地构筑今后的生活!
难道真的要现在靠三叔,未来靠媳妇儿吗?!
真是……别做梦了!
俞敬安狠狠地鄙视了自己一把,深呼一口气决定神挡杀神佛挡杀佛,正好听见耳边俞张氏要去他大哥俞敬谦所在的饭肆卖草笠竹,赶忙央着一起去。
这是小事,俩大人也不会不同意,只当是他好奇。正好也有两个竹篓子,四五斤也不重,干脆让俞敬安也背上一个,俞张氏牵着俞敬安便往那饭肆走去。
俞敬谦念了三四年私塾,又在私塾专门请教过算学,十三岁那年便由他阿伀托了他阿爹以前的关系到王记饭肆当掌柜学徒,一月能拿上四五百文,也算是开始为家里添了进项。他在饭肆做工,于俞家一家也是便利,偶尔家里有些山货野物的,拿到王记里都会收购。草笠竹就更不用说了,基本上供不应求。
清平镇集市在东边,王记饭肆在西边儿,虽说要几乎横跨整个清平镇,但清平镇小,走上个一刻钟也就到了。俞敬安这回也不管系统那二维地图,只管开着那功能让它自个儿画着,人就老老实实被俞张氏牵着走,尽量发挥一直被他忽略的嗅觉与听觉。
很快,两人就到了。
俞敬谦是掌柜学徒,他再过不久就要出师,此时已经能独立做些事情。俞张氏领着俞敬安到的时候,他正在给一个同样来卖东西的农人结钱。俞张氏唤了他一声,他赶忙结好钱从柜台里出来。
“三叔伀来了,这次有些什么?”他笑着说,见俞张氏手边的俞敬安,又道,“敬安怎么也来了?”
俞敬安乖乖喊了声大哥。
俞张氏道:“他想来,就跟着来了。以后他总得学着自己照顾自己,咱们哪能周全得了。”一边说着一边将自己和俞敬安身上的竹篓子卸下,“这是昨儿个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