怀玉指点道:“你的菜烧得不错,若是再打扮的鲜亮些,嘴巴甜一些,酒里的水少掺一些,把那奸猾伙计赶走,另请个憨厚能干的,再将这店堂内收拾得亮堂些,不用多久,你褚掌柜的必定能成为这七里塘镇的财主一个。”
青叶问:“我成了财主之后呢?”
怀玉笑道:“真傻,你成了财主以后,便可悠闲自在地过日子了,再不用为生计发愁,想开张么便开门做个生意,不想开张么,便吃吃小酒,或是关了门出去闲逛,买买脂粉衣裳,不比你现在要好?”
“可是,”青叶眨巴眨巴眼睛,面有不解之色,“我如今过的不就是这样的日子么?想开张么,便开门做个生意,不想开张么,便在家里吃两杯小酒,喂喂鸡养养花,或是关了门出去闲逛,买买脂粉买买衣裳,悠闲自在得很呀……”
怀玉咬牙:“……算你狠。”
青叶面上依旧波澜不兴:“……客官慢走。”
怀玉临去之前,忽然又回身笑道:“你们倒也好本事,这饭店开了许多年,竟然也没惹上什么麻烦事。”
青叶与甘仔二人这才齐齐变了脸色。
七里塘人家又歇业了,青叶闷在家中不出门。镇上的人来吃饭,见她家店门紧闭,道一声晦气,转脸就走,并没人觉得奇怪,因为褚掌柜她从来都是这样怪。这几日除了珠仙又叫人给她送来一回东西以外,青叶几乎没有出过自家大门。
第三日上,青叶睡得头疼,心中对卢秀才的思念也滋长了许多,到底相思难耐,遂悄悄地出了门,去米糕铺子内转了一转,但却不敢多呆,略坐了一坐便又悄悄地转回去。谁料半路上还是遇到了秀一。
秀一不晓得每日里都在做些什么,人晒得黑亮,胡子拉碴,一脸的憔悴,看上去倒像是吃不好睡不好的样子。
青叶不睬他,自顾自地闷头往前走,他便默默地跟在她身后。青叶不愿让他跟到自家店内,于是驻足,立于道旁,秀一默默地在她身后跟过来,也在她身畔驻足。二人站立着默默发了一会儿呆,秀一开口问:“你想好了么?”
青叶道:“秀一哥,你莫要再到我家来了。我想了许久,想得清清楚楚,我不会随你走。我在这镇上活得好好的,这里的人都很好……你回去叫那人莫要再打我的主意了,我是生是死,无需他来操心。”
秀一抬眼看她,闷闷问道:“让你舍不得离开的那个人是卢秀才么?”
青叶斜他一眼,咬唇不语。秀一问:“你到底要怎样才愿意跟我走?”
青叶微笑,笑容淡漠:“怎样也不愿意。”
秀一问道:“你为何要这样记仇?他如今已经是你在这世上唯一的血亲了。”又扭过头去,轻声道,“我此番来有几件事要做,带你回去乃是最最要紧的,若是无法将你带回,我只能切腹向义父谢罪了……”
青叶抬头望天,口中轻声一笑:“他那时若光明正大的走也罢了,竟然偷偷地瞒着我娘和我走,想来是无脸见人,真是令人作呕——他走之前的那阵子,家中总有奇奇怪怪的人偷偷来找他,我觉得奇怪,跟我娘说时,我娘还不信我……直到有一日,他趁我娘不在,拎出早已偷偷收拾好的包袱,拿着一把刀,带着你鬼鬼祟祟地出了门……我晓得他大约是要走了,我偷听过那些人同他说话……”
“青叶,对不住……”秀一面有羞愧之色。
“他那时便像如今的你一样,不敢看我,”青叶冷冷一哂,“我那时太傻,还跟在他后头哭喊,叫他带上我——因为我喜欢他多过喜欢我娘跟我外祖父,我娘一天到晚总是出门在外劳作,甚少有空暇陪我。而他整日里不出门,教我写字,教我下棋——现在想想,那时我真是傻……他不理我,我便一路哭着一路跟着跑到海边,一只鞋子都跑掉了,然而还是追不上,其后我便光脚站在海边,眼睁睁地看着你们上了船,看着你们越走越远……而那个时候,外祖父还在学堂里给一群学生授课,而我娘则在镇上的饭馆里做帮工。他们早出晚归,日日忙碌,为的便是养活他。
“我娘与外祖父两个到死也都不明白当初他们在海边救下的那个重伤之人会有一日竟能抛妻弃女……他走后,外祖父生生气死,我娘被人笑话,其后便生了病,再也无法出去做工,自然也养不活我,只得……”青叶嗓音微颤,再也说不下去。秀一伸手想要拍她的后背,被她闪身让开。秀一只得尴尬缩回手。
青叶回想往事,嘴角一直噙着一朵笑:“自从他与你走后,我还道我心里的这些话再也无法说给他听,再也不能叫他知道我的怒气,所以还时常生闷气来着,如今你来了,倒好了,请务必要把我的这些话捎给他听:他既然不要我们,我们便也不要他,他有什么可稀罕的?”言罢,拍了拍手,抬头看看天色,向秀一抱歉地笑了一笑,“若是你只能切腹,那便切吧。我自会为你燃上三柱线香,无论如何,咱们总是做了几年的兄妹。”
青叶撇下满面苦痛之色的秀一转身就走,才走了两步,忽然又想起来什么似的,回身向他道:“忘了说了,他给我的那枚玉佩已被我卖掉了。你晓得,我和我娘有一段日子过得很是不堪,生病都没钱去抓药。”言罢,不好意思地笑了一笑,“那块玉佩倒卖了不少钱,葬了我娘后,还开了这家饭馆。我连他留给我的唯一的东西都拿去卖了,连刻有他的姓氏、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