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行人回到兴隆山的山洞之后,谁也没有提及那一个可以直穿汉水地下的甬道,几名近卫更是被萧乾严令封口。
不过,萧乾在回去的路上,顺便射了一只野兔拎着,墨九也没有辜负他的极致“宠爱”,当着一干像看“祸水”一样看她的禁军将士的面儿,做了一个没盐没味的烤兔肉。
大抵是饿狠了,居然也觉得美味儿。
禁军将士心里,都道她如此恣意而为,是在挥霍萧乾的宠爱。
却无人知道她不过是寻一个掩人耳目的借口而已。
有了这一次“深夜狩猎为红颜”的事迹,军中将士看墨九的目光又复杂了许多。可墨九并不在意。别人怎么看她,从来与她无关,她做的事儿,怎么算都是赢家。
为了萧乾的战事胜利,她背负了这些坏名声,在萧乾看来,都是她受了委屈。可她受了委屈不说,还一心为他好。这样的女子,萧乾只会对她越来越好。
墨九很满意这样的状态。
只要萧六郎知道欠她的人情就行了。
于是她继续在禁军中“恃宠而骄”,整天吆五喝六,搞得无人敢惹,却又无人敢不敬重——毕竟在短短三天时间内,若非她的“技术指导”与亲力亲为,想要造出数百个可以飞翔的滑翔机,那简直就是痴人说梦。
故而大家都认为,她虽骄妄,却有骄妄的本事。
萧乾虽然宠她得有些过分,可她也确实有受宠的资本。
——
三日后,风向往北。
南荣与珒胶着数日的渡河之战,终于打响。
晨起,一艘艘挂着风帆的浆轮船停在了汉水边上,南荣将士们正在有序地搬运战争辎重上船,做战前准备,江岸上,风雨未至,却有一种浓重的战争阴霾笼罩。
墨九这几天在山上累着了,回到金州城的宅子先是把自己好好洗刷了一遍,从头到脚,足足洗了半个时辰。等舒服透了,她换上干爽的衣服,湿着头发坐在院门口,懒洋洋地让心涟和心漪两个小丫头为她绞头发。
“姑娘的头发真好,又浓又黑……”
“是啊,奴婢没见过长得这样好的头发。”
“……奴婢是从没有见过长得像姑娘这样好看的人。”
两个小丫头的嘴巴都甜,抹了蜜似的,墨九也是俗人,听见人家夸奖,心里也会忍不住高兴。
她哂笑一下,半阖着眼睛,突地想起一件事来。
“温静姝人哩?”
心涟放下帕子,拿木梳轻轻刮一下她的头发,小声道:“这会不知在哪里呢。不过说来也奇怪,奴婢先前见他来金州,还以为是继续伺候姑娘的呢?可没见她来院子,倒是整日跟着陆机老人。看样子,她是不会再甘心伺候姑娘了。”
墨九微抬眼皮儿,“也好。”
温静姝是那日与陆机老人一同从均州赶到金州的,墨九那会儿忙着滑翔机之事,并没有单独见过她,她自然也没有来找墨九。不过看这个情形,她这个“侍女”估计是受不住气,跳槽去了陆机老人那里。
少一个“情敌”在身边,墨九自然是乐意的。毕竟她并非真的差人伺候,温静姝如果懂得知难而退,那是再好不过的事儿,免得她花心思收拾她,也免得萧乾在陆机老人那里为难。
墨九其实并不太相信温静姝能断了对萧六郎的念想。
一个人的心魔与执念,又哪那么容易放下?
她心不在焉地想:或许温静姝是准备换一种方式了?
毕竟在她的身边,温静姝不仅接近不了萧六郎,还时不时受她的气。反而是在陆机老人的身边,她有着相当大的主动权……毕竟陆机老人有些真本事,还是萧乾的恩师,最为关键的是,他还宠爱温静姝。
说到底,陆机老人才是她追萧乾最有力的武器。
温静姝那么聪明的人,吃了这么多亏,又怎会看不透这一点?
墨九撩唇一笑,让心涟把头发盘好,像个少年儿郎似的,簪上一支简单的发簪,换上一身便利的男装,便利索地出了门子去找萧乾。
“九爷!等等我——”
击西屁颠屁颠的跟在后头。
“不许跟!”墨九回头瞪他。
“主上吩咐了,击西要跟着九爷的。若是击西跟丢了,主上又要笞臀了……”
看击西苦着脸的样子,墨九摇头。
“怕了你了。”
出了兴隆山的事情之后,萧乾担心墨九的安危,便派了击西过来保护他。偏生击西那家伙也是个好吃懒做的,似乎也挺喜欢这差事,整日跟在她身边,摇头晃脑的,极是得意。
墨九是女眷,一般禁军萧乾都不许他们靠近她的身侧,但对击西,他似乎没有这个顾虑。
所以,英姿飒爽的“九爷”负手走在前头,花枝招展的击西跟在她的后头,那副诡异的画面,总给人一种雌雄易位的错觉。
一路上,击西都在嘴碎,念叨这个念叨那个,这让墨九很是怀疑这货到底有什么真本事让萧乾差了来保护她。但兴隆山那件事儿闹得,她私心里也有点后怕,所以有这么个货跟着,她其实并不曾真的反对。
整个上午,南荣兵都在做战备。
墨九领着击西去了渡口的时候,已经快晌午了。
江边的风,愈发的大了起来,天色似乎也有些昏暗。
南荣的大军正从驻扎地陆续往汉水渡口开拔。
一排一排,铿锵而行,兵戈声刺耳,也热血。
渡口的码头上,很多将士席地而坐,吃着战前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