笑容里带了一丝嘲弄,还有一闪而过的,看不见,摸不着,也触不
微顿,她笑了
“丞相还是多操心一下自己的侄子吧,我那个四弟,整日疯疯癫癫的去闹塔塔敏,把北勐皇室的脸都丢尽了,你这个做舅舅的,就这样瞧着,也不兴管管?却有心思来管本宫的事?还有——”
“我的事,我的儿子,你少来操心。”冷厉的说罢,阿依古微微眯眼。
“听见了。”纳木罕微微一笑,“说完我就会滚。你看看,性子还是这样急,看来这些年,你白念了那些经。一会儿在小辈儿面前,可得端住了,尤其见着了儿子,你好好跟他说,切忌动气——”
“你没听见本宫的话?”
阿依古双手止不住颤抖。
“闭嘴!”
“陆机写的方子,我特地差人从南边最好的药堂抓回来的药。回头记得叫兰珠给你熬着喝,煎法还与往常相同,一包药,三碗水,第一次煎,时辰……”
转瞬,他指了指茶几上的几包药。
“一大把岁数了,少动肝火。你身子本就不好,何必为我这样不识趣的老东西怄气?”
纳木罕慢慢起身,迟疑着,却没有滚,而是走到她的面前,慢慢蹲身,双手轻轻撑在她的膝盖上,抬头望她时,那一双布满鱼尾纹的眼睛,微微眯起,似在笑,又似嘲。
当朝最有权势的长公主下了逐客令,哪个还敢不滚?
“滚!”
死死盯着纳木罕,她手指紧紧捏着茶盏,像是要捏碎了它——也捏碎了他。
“纳木罕!”阿依古早就练成的那一张喜怒不形于色的脸,终于有了细微的裂痕。
纳木罕轻轻一笑,“很快苏赫就过来了。我见见他,又有何妨?再怎么说,我亦是他的……”
“丞相自找的。不要让我撵人!”
阿依古轻抿的唇角,满是不悦。
又迟疑片刻,他说:“公主当真要如此绝情?”
纳木罕目光里有掠过的暗影。
“呵,丞相要见苏赫有何难?陛下晚些时间在万安宫设宴,想必不会不邀请丞相大人的。丞相又何苦在这里强插一脚,叨扰我母子相聚?”
放下茶盏,她抬眼直视他,身姿有些僵硬,语气却依旧平淡无奇。
阿依古面色微变。
“苏赫回来,就不让我见见吗?”
至少对公主之尊的她,纳木罕并没有表现出害怕、紧张……甚至都没有太多的恭维。
看着阿依古,他微带皱纹的脸上,浅浮一层淡淡的温和,那是一种很少能在他脸上寻见的表情。而他与阿依古的关系,似乎并没有阿依古表现出来的那么疏远。
可这位丞相大人,却没有走。
一句不冷不热的话,足以让纳木罕打退堂鼓了。
“这是本宫的私事。”
可不代表了阿依古会卖他的账。
纳木罕的疑惑是有理由的。
阿依古是一个坚定的北勐主义者,对近些年强势入侵的汉家文化,有着强烈的抵触情绪,可这新换上的家什,却表示她的心境,正在慢慢发生改变。
“公主何时喜上了这些物什?”
她罗汉椅的对面,坐着的人正是北勐大丞相纳木罕。内全一色的汉式家具,眉头紧蹙,不答反问。
“丞相的顾虑,本宫已知晓。丞相的关切,本宫也收下了。但多事之秋,为免多生事端,丞相还是请回吧。”
罗汉椅上,铺着软毯,阿依古斜斜而倚,精致的面孔,慵懒的姿态,雍容而温和。或非她眸底那一层刀尖般锐利的色彩,几乎半分都看不出,她对于坐在对面的不速之客,有何不悦之处。
茶几上,是袅袅的清茶。
从新皇登基以来,北勐局势看似平和,却暗藏激流,谁也不知道什么时候又会掀起另一番腥风血雨。故而,但凡局中之人,莫不小心谨慎,身处漩涡之中的喏央宫,更是如此。
本该繁华喧嚣的喏央宫,此时,却很安静。空气中,也似乎凝固着一种紧张的气氛。
然。
女人中的女人,人人称羡。
阿依古成了北勐的一个符号。
于是。
而阿依古长公主,则是此中的佼佼者,善文习武,素有才艺,得先帝赏识,又扶新皇蒙合为帝,从此可得享一世荣华——
众所周知,先帝对几个公主都极为宠爱,怜惜之心从不比皇子少,甚至于,由于对女儿少了对儿子那么严厉的管教与要求,反倒怎么看怎么顺眼。故而,北勐的几个公主,都是骄纵跋扈的。
有人说,她狠毒如蛇蝎,也有人说,她和蔼慈祥,美丽大方,是北勐最闪烁的明珠。
这个北勐最有权势的女人。
正如奇葩的阿依古长公主——
这是哈拉和林和临安、汴京等南地完全不同的特色。便是皇族中人,也可各凭喜好,住汉宅,住蒙古包。在哈拉和林,甚至还有一些西化的建筑。可以说,这里是一个融合多民族、多物种的奇葩之地。
它高大、华丽,由里三,外三,内三,共九层,垒垒而成。结构新颖、繁复,也象征着权势与富贵。加上一些附属的小蒙古包,就连成了一个防御型的桶状,组成了阿依古长公主的住所。
喏央宫,有一个顶大的蒙古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