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四老爷矢口否认,直说这是别人信口开河,胡说八道,他根本没有做过此事。因四老爷为人素来正派,家中之人就相信了四老爷的话,老太太也令人追查流言蜚语是从哪里传出来的,着实教训了几个下人,这件事情就揭过去了。”
“家中之人都不信四老爷是这样的人,就连我也是不信的。本以为事情就这样过去了,可没想到七八天前,我来给您复诊的路上竟然被一个女孩子当街拦住了马车。她说她是四老爷的亲生女儿,我同父异母的姊妹。”
“这真是奇了,竟然有这种事情!”吕夫人面露诧异道:“该不会是有人听说了风声,故意冒认官亲吧?”
“我当时跟夫人您一样心存怀疑,但是那时的情况却不容许我考虑太多,我不得不让人将那女孩子带回家。”
“嗯。”吕夫人就点头:“不管人到底是不是,当时的情况下的确是要先把人安置起来才是,否则在街上巡城御史看到了,没有是非也要惹出是非来。”
“我原先认定那女孩子定然是骗子,否则为何不去敲顾家大门,反而在路上拦我?我想着先见那女孩子一面,然后就将她交给家中长辈处置。可万万没有想到的是,那女孩子并不是胡说八道,她说她姓姚,叫姚真真,她母亲名叫姚滴珠,她手中不仅有四老爷贴身的物件,竟然连容貌都跟四老爷有七八分的相似。”
“啊?”吕夫人闻言更是惊讶:“手中握有你父亲的贴身物件这个尚可伪造,可那小姑娘与你父亲模样如此类似,若说二人之间全无关系,这怎么也说不过去吧?之前有传言说你父亲样的外室叫姚滴珠,这姚小娘子的母亲也叫姚滴珠,世间哪有如何巧合的事情?”
顾重阳沉声道:“是的,夫人。事关重大,我虽是顾家的人,却只是个晚辈,这样的事情哪有资格做主。我当时就想带了姑娘去找四老爷,没想到那女孩子却说她已经找过四老爷了,四老爷不仅不同意她们进顾家,反而偷偷将她们卖了,以致于那姚滴珠难产而死。”
“你父亲为何要这样做?”吕夫人惊疑道:“他也是读书人,顾家也不缺这一碗饭,他为何要做出卖妾卖女这样的事情?”
吕大人眉头一皱:“令尊与这个小姑娘,二人中必定有一人撒谎。那小姑娘只身一人,若不是走投无路也不会找你,撒谎的恐怕是你父亲。他若不喜姚氏母女,大可以放了姚氏自由身,至于姚小娘子是顾家的骨肉,他再不喜欢,也不能将其抛弃啊。在我们大齐朝,无辜抛弃子女是要受刑罚的,顾大人也是熟读圣贤书的两榜进士,还是翰林院学士,怎么能做出这样没道理的事情?”
“我亦不明白。”顾重阳苦笑道:“四老爷是君子,是我敬佩仰望之人,我自然不肯相信,于是就去询问。”
吕夫人很紧张:“那你父亲怎么说?”
“他一开始咬死不愿意承认,只让我将姚姑娘交给他。后来见我不肯,他才吐露实情。”
顾重阳的语气变得十分苦涩:“他说怕家中老太太责罚,所以不能接纳姚氏母女。当时四老爷眼看着就要娶新妇,更不能出一丁点的差错。他还说,就算我把姚真真带到顾家,他也是不会承认的。”
“好糊涂的人!”吕夫人闻言,“这世上竟然有这样的父亲吗?为了娶一个葛氏女,先是逼得嫡女走投无路,向我求助,现在又不认庶女,将庶女拒之门外,有家不能回,实在令人心寒。这也是你们家老太太的错,若不是她偏袒小葛氏,岂会有这样乱家的事情出现?”
顾重阳脸上有些难堪:“是的,就因为父亲不承认,家中老太太揣着明白装糊涂,姚姑娘走投无路才会向我求救。一边是父女天伦,一边是手足情谊,我夹在中间着实为难。”
她望向吕大人,神色郑重道:“可我想万事都越不过一个理字去,是四老爷辜负姚娘子在先,不认姚姑娘在后,是他的错。我虽然是他的女儿,也不能眼睁睁看着四老爷一错再错。所以,我今天来,是想请大人帮我这个忙。”
吕大人为人正义,铁面无私,听到顾重阳的这一番话,心里早就怒不可遏了,他虽然不像吕夫人那样喜怒露于形色,但此刻也面色冷峻:“顾小姐,你刚才所言都是实情吗?”
“句句属真!大人,若没有十足的把握,我岂敢在大人面前胡说八道。”顾重阳将姚真真从身后拉出来,轻声道:“大人,这便是那姚姑娘。”
吕大人一开始还以为她是顾重阳随时服侍的丫鬟,听了顾重阳的话他微微有些诧异,看了看姚真真就问:“你当真是顾家四老爷养在外面的女儿吗?”
吕大人身子偏瘦弱,文质彬彬的,留着一把山羊胡子,模样着实不似大官的样子,只是他问话的语气很凌厉,看着姚真真的眼神也是如鹰一般犀利无比,姚真真心里打突,本能地想退。
可顾重阳就在她身后,她退无可退,只会被顾重阳瞧不起。如果此时退了,她此生再无希望进顾家了。
再说了,她本就是四老爷的女儿,有什么不敢承认的?
“是的,大人。”姚真真张嘴却发现自己声音发颤:“小女子的生身父亲的确是顾家四老爷,只是四老爷为娶新妇,不许我们母女进门,还背着我们母女将我们二人卖了。家母身怀有孕,临盆在即,受不住路上颠簸苦寒,动了胎气以致于难产而死……”
想起那些日子受的苦,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