朱劭羽将离宫这些时日的奏折看完,面色愈加阴霾,慢慢的,这阴霾虽未散去,却好像沉入一潭幽静的池水中,只能从水面晃动的波纹中看出一点端倪,慢慢地,水面趋于平静时,就好像什么都没有发生过。
“摆驾健元殿。”朱劭羽站了起来,却没有听见预料中的传谕声,略感诧异地看向侯恕箜。后者面有难色,迟疑道:“皇上,今日是瑜贵妃的生辰。”
朱劭羽愣了一下,拍了拍额头:“我竟忘了!”一脸的头疼。朱劭羽十二岁登基,十八岁大婚,皇后贾祯是太师贾仪的孙女,不过这位皇后命比纸薄,才登后位一年的功夫,因病而亡,直至今日,后位一直悬虚。
侯恕箜口中的这位瑜贵妃是太后的亲侄女,贾祯逝后,太后一直有意立瑜贵妃夏静怡为后,却遭贾仪从中阻拦,而朱劭羽又从未表态,所以便一直拖延着。贾仪还有个小孙女,在贾祯去世时刚刚九岁,由于年纪太小,贾仪便没有让她入宫,如今这个贾小姐年方十二,传闻贾仪一直就是为着这个孙女留的后位。
不过,名义上**虽是无主,但有太后坐镇,太后的亲侄女瑜贵妃等级又最高,这几年**实际上也掌握在瑜贵妃手里。朱劭羽对于别人强塞给他的女人从来没有什么兴趣,却也一直维系着表面的和谐。他极少在瑜贵妃的寝宫过夜,却隔三差五总是会赏赐不少东西,让那些不明就已的朝臣们以为,皇上一直非常宠爱瑜贵妃。
前两次一入夜朱劭羽便要走,瑜贵妃终于忍耐不住,差点来了个一哭二闹三上吊的把戏,朱劭羽耐着性子陪她演完,最终还是没有在她寝宫过夜,却答应她不久的生辰会来陪她一起用膳。想必当时瑜贵妃觉得生辰这天大有机会,便还算高兴地应了下来。
看到朱劭羽头疼的样子,侯恕箜赶紧道:“皇上放心,赏赐都已备下,刚才已经送过去了。”
朱劭羽叹了口气,摊手道:“那就过去一趟吧!”
“阿嚏!”李潇潇打了个喷嚏,揉了揉鼻子,抬头看向窗外,难道是爹娘在想我了?跑出来这么久,也不知道家里怎么样了,爹一定气死了吧?她一心想当名震江湖的女侠,可现在看来,要实现这个愿望似乎还有很长的路要走。虽然入了玉虚门,可对于修仙,她仍觉得那是传说里的故事,而且她总觉得,玉虚门收了自己,似乎并不是因为她是天生的修仙或练武的奇才。
好在,这次出来最大的收获便是,找到了九年前的救命恩人,少侠哥哥。
今天她和少侠哥哥便要离开这里了,李潇潇打定主意,一定要跟在少侠哥哥身边,可又担心,万一要是碰到大师兄他们或者那些江湖人士该怎么办?这几天她一直想着能跟魏央好好谈一谈,劝他脱离魔教,回归正途,可一直没有找到合适的机会。
“你也要跟他走?”
听到轮车声响,李潇潇抬起头来看向门口,果然见到金无良出现在门口。其实金无良模样清秀,根本看不出三十岁的年纪,长得并不讨厌,可他那双眼睛实在太会说话,时不时闪过算计的光芒,又总是一副不肯吃亏,苛刻不易相与的模样,所以并不讨人喜欢。
“嗯。”李潇潇应了一声,站起身来,开始收拾自己的东西。其实她也没什么东西好收拾的,来的时候不过就身上一套衣服,在这里住了几天,吃穿用都是金无良的。
金无良眯着眼打量她:“你欠我的东西不要忘了。”
李潇潇身体一震,直直看向金无良,眼中有愤恨,有厌恶,并不说话。
金无良似乎并不在乎这样的目光,或者说,他已经习惯了这样的目光,面上依然是一片惬意享受的表情。“如果哪天本公子高兴了,或许会娶你也不一定。”
“你想得美!”李潇潇想也不想地脱口而出。
金无良哈哈一笑,挽起袖子,露出手臂上那些大大小小的伤口,最大不过一寸,最小犹如蛇咬,大部分呈鲜红色,一小部分已经结痂,黑色的痂,手臂上密密麻麻一片,好似被无数蚂蚁啃噬过一样。“我相信你是一个守信之人,欠别人的,绝对不会耍赖不认账,是不是?”他偏头问李潇潇,脸上的表情好似一个单纯天真的孩童。
李潇潇只觉得那些伤口好似长了刺一样,直扎进她的眼睛里,她别过头去:“你把袖子放下来。”
金无良微微一笑,依言放下袖子,那瘆人的伤口终于看不见,李潇潇舒了口气,看着金无良,觉得自己搞不清楚这个无良大夫的行为。本来救魏央可以有两种方法,一种治标,可保他三十年无虞,一种治本,可保一世。他露出的那截伤痕满布的手臂便是帮魏央治本留下的——在自己身上养了一种能够吞食八方魔火阵的魔气的线虫。其实这两种方法金无良不说,外人并不知道,可是那晚,他不但不没有占据李潇潇的身体,还将两种办法都告诉了李潇潇,让她来选择,李潇潇自然选择了治本保一世的办法。
于是这样便算是欠下金无良的情了,尽管李潇潇自己都觉得这情欠的莫名其妙。
“以后我一定多找些天下独一无二的东西来给你就是了。”
金无良挑了挑眉,似乎并不动心,李潇潇正要说话,那个面貌丑陋的金婆婆忽然出现在金无良身后:“公子,他要走了,要老工送他吗?”
“谁要走了,少侠哥哥要走了吗?”李潇潇一惊,生怕魏央不肯带自己一起走,作势要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