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家好不容易把马大山说服，达成一致意见，曹长城回到家时，见到的就是这番情形：张爱兰慢吞吞地提着一桶食料去给圈里喂猪，走得颇有些吃力，而曹长江则坐在外面坝子边，视若无睹，悠闲地吞云吐雾。
“妈，我不是跟你说一次提一半就好了吗，小心重了一滑，又摔了。”曹长城忍不住数落了一句。
心意本来是好的，但这样的语言表达，听起来就有些变味，所以，曹长江逮住漏洞，趁势说道：“妈这么大年纪了还在替你干活，你还说她、咒她，你们平时都是这样吗？”
“我不是，我这是提醒她，上次就是……”
“长城，你来，妈给你说点事。”曹长城的辩白还没讲完，就被张爱兰打断。
曹长城心里有所猜疑，疑惑地看了曹长江一眼，没看出什么名堂来，没有继续想下去，向张爱兰走过去：“妈，什么事？”
“你哥说想留在老家种地，你把他的地方还给他吧。”张爱兰径直说道。
曹长城没有立即回答，而是先扭头去找曹长江，发现他不知道是进了屋还是去了后面，反正人没见了，压低声音问了句：“妈，哥叫你来跟我说的？”
“不是，你们说的时候听见的，你还给他，他的东西都给他。”张爱兰的语气有点烦躁。
曹长城被张爱兰的语气感染，也带了点情绪：“妈，你就算没听到我给他解释的，你应该也想得到，不是我不给他，而是现在实在不好办，你也看到了，我们的那些树苗都在地里，还小，林子里种的果树藤都缠到树上了，这时候去移走，不知道能不能活，怎么这些道理在你们这里都说不通！”
“不要说什么道理了，都给他，他也没什么话好说了。”张爱兰说着这话，语气有点变调，略略带了点哭腔。
曹长城并不知道之前曹长江跟张爱兰说的那番话，这会就觉得张爱兰偏执得有些没有道理，忍不住就把大家的猜测讲了出来：“妈，你以为他真是要地方吗？他就是找个借口跟我们要钱。我说拿别处换，他都不干！我们也可以把那些毁了给他，但你应该知道，花的力气就不说了，我们当初也投了好些钱进去，那些钱，都是大家好不容易赚的，他作为我的亲哥哥，为什么要这样逼人太甚！既然你也向着他，算了，我也不多说了，我现在就去山里，把那些都移走，马上就把那些地方还给他，我看他到时是要拿来吃还是拿来喝！我知道的，你成天看着我们看厌烦了，见到他新鲜，他还给你买了些东西，就觉得他好，那你以后要是乐意，就跟着他吧，他才是孝子，他还比我们有钱，跟着他什么活都不用干，跟着我们还要替我们干不少活！”
因为曹长江回来这些天暗暗积攒的情绪，曹长城在此刻一下就发泄出来了，说到后来，语气也有点哽咽，怀疑着自己这些年毫无怨言地独自赡养老母亲是不是有些不值。
赌气讲完，他也没等张爱兰反应，掉头就走开了，走了老远，正好看到曹长江在后山晃悠，一时愤岔不已，拿起手机重重地拨了一串号码出去：“树林，叫你丈人他们一起去挖树苗，我们硬气点，把山和地给人家腾出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