季锦忽而明白了,为什么林徐行对待谢莹莹总是那样冷淡的神色,对待他的父亲,更是决绝。
因为曾经那么真切的期待过,所以才会特别失望。
“你的意思是说,公公早就和继母?”季锦连这个发问的问题都觉得十分艰难。
林徐行点了点头:“对,在我的父母婚姻维系期间,谢阿姨就和父亲之间……”他顿了顿,似乎这关系时至今日,依然难以让他说出口。
季锦点点头,只是拍了拍他的手,表示她已经明白。林徐行对着她微笑了一下,掩住眸子深处的那点情绪波动。多少年来的独立生活,独自承担,让他早就已经学会将情绪按捺,收敛,只把外界需要他呈现的模样展示在众人面前。但是在季锦面前,他知道自己不需要伪装。
季锦用双手交缠住他的脖子,吻了吻他的脸颊。她抱紧他,似乎这样能传递出一些温暖与力量。
林徐行蹭了蹭她的额头:“都过去了,时间是最好的疗伤药,对于小男孩林徐行而言,他失去了母亲,父亲迅速有了一个新的小家庭,看起来十分悲惨,事实上,也正是因为这样,我才会和爷爷奶奶之间的关系那么紧密。”
季锦听着他温柔和顺的声线,已经没有任何痛苦或者紧张,心知林徐行心性坚韧,不会轻易被往事击倒,略微放下心,应声说道:“我猜的也是,你和爷爷之间,有种特别的默契。爷爷几次三番找我谈话,其实正因为他爱你至深。”
林徐行笑了笑,对于爷爷奶奶,他的依恋不无道理。
那时候谢莹莹刚刚入门,怀里的林仁区区几个月,正是闹人的时候,林毅然摆脱了多年的病妻,娇/妻温软,正是新婚甜蜜。孤独的林徐行已经在读小学。
不幸的是,那一年是林家的多事之秋,林徐行的母亲去世,父亲再娶;大姑姑离婚,心情正是最差的时候,搬回了林家大宅;三伯父娶妻,美丽精明的陈凌汐进入林家;小叔叔玩儿摩托车,在山道上出了一次不大不小的车祸,整个林家一直在各种各样的事情中慢慢消耗着时光。忙到没有人有精力关注一个小小的林徐行。
“那落差很大。”林徐行解释道,“之前因为我有一个病弱的母亲,每个人都觉得我可怜,对我的关爱要多一分。但是那之后,父亲更关注的是林仁,那个年幼而更需要照顾的婴儿。”季锦深切地懂得那种一夕被夺走所有关注的感觉,她弟弟出生的那一年,她也是一样,一个美好的婴儿夺取了所有人的关爱。
林徐行一向是省心的孩子,失去母亲的少年保持着克制的悲痛和失落的茫然,在全家人都忙得团团转的日子里,出奇地沉默。
“直到我出了点事故。”林徐行垂下眼睑。
那天本来是个很正常的周末午后,林徐行在房间里写作业,他的门被推开,林仁跌跌撞撞走了进来,年幼的林仁走路还不太稳,咯咯笑着,直棱着小手朝着林徐行扑过来,笑容欢快活泼,林徐行愣在当场。
“他没走稳,摔了一跤。”林徐行摇摇头,神色里还有一点温柔。
没有得到预期中哥哥抱抱的林仁,趴在木地板上哭得震天动地。林徐行只有慌忙从自己的椅子上跳下来,试图抱起这个肉团子一样小弟弟。
“林仁小时候是个胖小子,一身肉,圆滚滚的。”林徐行回忆道,“他那天睡醒了午觉,谢阿姨陪他太累,睡着了没察觉,林仁就自己爬下床来找我。”结果就是,林徐行怎么用力,也没能抱起林仁,只好在楼梯口大喊谢莹莹求救,而不明就里的谢莹莹,被儿子的痛哭和继子的呼唤吵醒,以为林徐行欺负了林仁。
心急如焚的谢莹莹在着急去抱儿子林仁的时候,不慎将楼梯边的林徐行撞了下去,林徐行把头发拨开给她看:“看,疤在这里。”淡淡的痕迹,却是永不磨灭的创伤。
“她告诉所有人,那是一场意外。”林徐行神色很冷淡,“我虽然不足十岁,但是我不傻啊,这件事我告诉了父亲和爷爷,父亲指责我撒谎。”
季锦心疼地抚摸着林徐行的发,对于一个年幼的孩子而言,这意味着指责,背叛和无尽的伤害。
最后的结果是林老爷子林居安亲自做了安排,以林仁年幼,还需要父母照顾,而林徐行正好放在他们老夫妻膝下热闹为由,将林徐行的饮食起居由林居安夫妇全面负责。在林徐行最需要关怀和照顾的时候,爷爷奶奶把他纳入了自己的羽翼。
奶奶学识丰厚,和蔼敦柔,用尽了心力来教导他,爷爷严肃不易亲近,但是在林徐行的面前,却始终是那个笑逐颜开的长辈。
“说起来,我小时候是个挺招人疼的孩子。”林徐行微笑,“刚开始是因为我母亲多病,家里的人不免对我也跟着多关注一些,也因为母亲多病,我比一般的孩子要早熟,知道什么该做,什么不该做,外加后来有个混世魔王林仁和我一对比,大家对我的偏爱就更多。”
季锦几乎可以想象,那个从小帅到现在的林徐行,轻声同他玩笑:“我觉得你完全是靠颜值,我看过陈姨给我找出来收藏的照片,你眼睛圆滚滚,两个大双眼皮儿,多招人爱。陈姨说了,就是佣人待你也要心疼一些,你又听话又懂事,佣人界的暖心小天使。”
林徐行一愣,继而微笑:“也是一个可能性。要知道,关注是件好事,几乎能让我获得我所想要的所有东西,但是也是一把双刃剑,如今回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