农木槿将银子都还给了月娘,三人一道坐在地上的梯级上,抬头仰望着星空。
良久,直到坐的脚都麻了,身子已经被晚风吹的凉透,这才各自回到了自己的房内。
漫漫长夜在睡梦中度过,也仅仅眨眼瞬间,当农木槿醒来,已是日上三竿。
雕花木床,一层紫纱从床顶垂落掩在前处,遮住了女子那美丽的睡相。
农木槿呻吟一声,侧了个身子,肩头的蚕丝被因为她的蠕动而滑下,凉飕飕的微风吹向女子的身上,农木槿猛然睁眼,伸手拉了拉卫衣,撑着床腾地一下从床上坐了起来。
一缕发丝因为一夜在床上的挪动垂落胸前,女子的纤纤素手轻揉着太阳穴,哪怕凌乱,却依然是美得不可方圆。
农木槿挪到床沿,双脚伸进了步履之中,弯腰将鞋拉好,青丝随着她的弯下而落在了头前。
女子站起身来,伸手将那秀丽的头发都给甩到了脑后,将床头那片素白拿起,由里到外将裙儒给一一给穿好。
白净的拖尾裙上,点点紫色花瓣相缀在裙摆,那‘s’形的身材,女子亭亭玉立站直在那儿,低头看了看地上,眼里是一片平和。
农木槿柔柔一笑,走往梳妆台前坐了下来,将头发全都从脑后抚到了前方,拿起桌上的木梳从脑上径直梳到底。
一次又一次,最后将那雕刻着花纹的桃木所制的梳子轻放在了桌前,将手反到脑后把头发的上一部分给盘起,下面的则是让她直垂在腰前。
看着镜中的女子,她笑,她也笑,可若是她蹙眉,镜中的女子似也被她感化,随着她的愁苦而愁苦,眼里是一片复杂难解的情绪。
终,农木槿看着镜中那绝美的容颜勾唇一笑,万千风姿尽在这一瞬之间!
拿起桌上那纯银的发饰插在了发中,每一根银丝下皆掉着一朵丁点大的小小兰花瓣,清丽而脱俗。
农木槿伸手抚了抚脑上的发饰,看着镜子,轻摇摇头,那一排拇指长的银丝便随着她而摇晃。
农木槿微勾着唇角,不由发出一阵银铃般悦耳的笑声,像天使般美丽而无邪。
“木槿,你起来了没有啊,要不我去让吴婶给你准备洗漱?”
门外的一道女声打断了她的思绪,农木槿站起身向木门走去,一打开便见一道粉色的身影,脸上的胭脂味不会刺鼻,恰好得当。
“枫儿?”农木槿讶异看着。
她来这儿那么久,每次都是她去喊她,这回怎么起那么早?
江希枫在看到那讶异的目光之后,故作生气瘪嘴道:“木槿,你今天怎么起那么晚啊,月娘她们担心你,所以我就来看看咯。”
听到‘担心’二字,农木槿的身形一怔,咽喉处的哽咽,那格外难受的滋味不断袭击着她的心头,却不似前世的心痛,反而她却很喜欢这样的感觉,像是临死前的那一瞬。
感动了吗?
“木槿?木槿?”江希枫柳眉微皱,试图拉回女子的心神。
农木槿这才回神,疑惑问道:“啊?哦,对了,现在是什么时辰哪?”
江希枫翻了个白眼,冷哼一声,道:“现在已经午时,难道你以为很早吗?我不过是来喊你用午膳而已。”
话落,女子高傲仰起了头,唇角尽显得意的笑容。
农木槿一听,突然有些懵了,右手握拳用力往脑门上重重一敲,微皱着眉,嘀咕道:“昨晚怎么睡得那么迷糊啊,居然一闭上眼就睡着了,是这一个月太累了,还是昨晚吹了风回到这片温暖的缘故?”
“好吧,好吧,还是不要麻烦吴婶了,我自己来就好,又不是三岁小孩儿,就算千金小姐……”顿了顿,农木槿的眼里满是苦涩,有些无力道:“就算是富贵人家的大小姐也不用这么来伺候,既然自己办的到的事情,那样鸡毛蒜皮的小事又何必麻烦一个上了年纪的大婶呢?”
江希枫‘噗嗤’一声笑出声来,看着眼前的女子道:“木槿,我说你有时候怎么老做出一副经历沧桑的样子啊,看得我都差点信以为真呢。”
农木槿看着那无忧无虑的女子,眼里的情绪复杂。
终,微微一笑,转头走进了房内。
以为经过死亡,经过轮回转世,她的心已经是无坚不摧。
但原来,当再次回想起前世的种种心酸,她还是难免会有些感伤……
她们说看的自己信以为真,可又有谁知道一切本来就属实?
她是一缕千年之后失去了身躯的游魂,是一个带着记忆步入轮回二十一岁的女人。
这一生,她克制情绪,用笑容来遮挡千疮百孔,用冷漠来掩饰伤痕累累,可原来还是会想起……
洗漱之后,农木槿看了看江希枫拿着把油纸伞的手,走到庭院处,入目的那一片阴霾和轰鸣的雷电,她这才知道已然是变天。
两人一伞在雨中奔跑,直到在后门才停了下来,江希枫收掉伞,一白一粉两只袖衫下的手牵在了一起,那么和谐。
桌前的每一个人都在等着她,因为一次晚起,众人对她嘘寒问暖,一切都是那么温馨。
饭毕,姑娘们都各自抓紧练习,农木槿则是闲来无事在房内到处转悠着,直到每一样东西都摸遍了,白色的裙摆从桌边移至窗前。
伸手一推,窗开,入眼是蒙蒙细雨,低头,地上一片润湿的痕迹,微风吹荡进屋内,乱了女子的发丝,那冰冷的水滴随着风吹打在脸上,生疼生疼,撩起了无限思乡之愁。
袖中的纤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