秋风是凌晨时分去世的,死在了沈溪枫的怀里,也算死得其所,据给她擦身换衣的嬷嬷说,这丫头眼角虽然有泪痕,但脸上却是挂着笑意的。(..)
沈溪枫吩咐人收殓秋风后,自己便独自去往苏夕月的院子。
天还没亮,天空一片阴沉的颜色,似乎要下雨一般,空气中透着一股子压抑的味儿。
苏夕月那院,只有廊下点了灯,两个嬷嬷负责看守着,正坐在廊下打盹。
沈溪枫扫了一眼,微微蹙眉,也没叫醒她们,径直推了门进去。
屋子里没有点灯,光线很暗,空气中隐隐还有未散尽的血腥味儿。
视线一扫,并没有看到有人的迹象,心下微微一沉,才要转身出去,吩咐人点头。
西窗下的一角突然有了动静,一团黑乎乎的东西动了动,慢慢的直起来,隐约是个女人的身影。
“溪枫,是你吗?”女人的声音,带着哭腔,似乎到了奔溃的边缘。
都这种时候了,还在做戏吗?沈溪枫眼神越发冷锐,声音沉冷,“苏夕月。”
“溪枫,真的是你。”
乍一听男人这声音,苏夕月激动的了不得,似乎根本没听出男人声音里的冰冷和嫌恶,只朝他猛扑过来,一下撞进了男人的怀里。
沈溪枫浑身一僵,第一反应就是推开这女人,然而,一双细弱的手臂却将他的腰箍的死紧,他握住那一双细腕,本想将之掰开,然而,却是微微怔住。
这是怎样的一双腕子,骨瘦如柴,全然没有曾经握过的绵润细滑之感,她全身在发颤,有如风中芦苇一般。
突然的,他竟无力推开这个女人,只能任由她死死的抱住。
“溪枫,快带我走,我害怕,她们要害我,她们要害我啊,快带我走,我怕。”
身子抖的不像话,声音亦颤的不像话,在这个即将天明的黑暗里,让人听着格外渗的慌。
“苏夕月。”感觉到不对劲,沈溪枫腾出手来,紧紧扣住她细弱的肩,想将她拉离自己,想看清楚她的脸,她的神色……
然而,她却死死将脸埋在他胸口,死活不肯离开,只一遍遍的喊着他的名字,让他带她离开。
“够了,少在这里装疯傻。”沈溪枫有些着恼,猛地一把扯住她披散的头发,往后一拽,因为吃疼,苏夕月到底离开了他的怀里,然而,却又惊叫起来,“不要杀我,不要……”
身子一挣,从男人手里挣脱,又嗖的跑到墙角,蜷缩成了一团,看的出,身子仍旧在发颤,口里还不住喃喃呓语着。
这是什么状况?沈溪枫暴躁的一脚踹了边上的一只凳子。
许是里头太大的动静,到底惊醒了外头两个打盹的嬷嬷。
两人提着小灯,跑了进来。
“谁?”小灯一照,发现了沈溪枫,二人慌的一跪,“大,大少爷?”
“出去。”沈溪枫断喝。
“是。”两人连忙起身就要走。
“站住。”沈溪枫又喝住,“把灯留下。”
“是。”也不知是不是灯光的关系,只觉得这男人浑身布满戾气,就像从阴司里爬出来的似的,看着叫人莫名的害怕。
两个嬷嬷忙将小灯,放在了桌子上,赶忙就的出去了。
有了灯,哪怕光线并不那样强烈,却仍旧将整间屋子的每一个角落照到,苏夕月哪怕想躲,也无处遁形,那瘦弱的身子不越发的蜷缩成小团,往墙角缩着,缩着,恨不得化为无形一般。
瞧着她这样,沈溪枫却是一点怜惜之心也没有。
这个女人,她会怕吗?
“你这是做什么?害怕?”他冷笑着,一步一步朝她走近,俯身,目光凉薄的盯着她。
苏夕月只将脸埋在膝盖里,打死不抬头看人,看起来似乎真的害怕的不像样子,身子抖的那样厉害。
“秋风死了。”盯着她那头枯散的发,沈溪枫沉沉的说。
然而,这人却仍旧只是抖,偶尔还发出一点古怪的腔调,听不出来,到底是笑还是哭。
“你开心了吧?”伸手,撩拨了她垂落到前的碎发,努力想让那张脸露出来,他倒是想看看,她此刻究竟是怎样的神情。
秋风啊,虽然是个奴婢,可也是自小与她一起长大的,就连他们一起私逃的那三年,这丫头也是跟着他们的。
苏夕月曾经不止一次的说过,她拿秋风当姐妹,比亲生的姐妹还要亲,就算私逃,她也不肯丢下这丫头,怕自己走了,别人会迁怒于她。
然而,却又是她亲手要了这丫头的命啊。
他真想看看,她到底是存了什么样的心啊。
对自己的女儿,自己的姐妹……欺骗也就罢了,****也做了,呵,这世上还有什么她苏夕月不敢的?
现在,倒往墙角里缩,做给谁看?
“起来。”心一恼,沈溪枫一把揪住那头黑发,直将这女人给拽了起来,一把摁在了墙上。
“啊。”苏夕月痛叫一声,双手本能的捉住他的手腕,双目惊惧的望着他。
那样的陌生,似乎不认识似的,咬的苍白的唇,颤抖的哀求着,“不要。”
“不要什么?”沈溪枫沉眉,定定的望着她的眼睛,似乎要从她的眼睛,直看到她的心,要看她的心,到底是不是黑的?
“秋风死了,临死之前,她告诉了我一件事。”
他慢条斯理,眼神却锐利非常,哪怕女人眼底那一闪而逝的慌乱,也被他敏锐的捕捉到。
“想听听什么事吗?”他微微勾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