稳婆这一走,白氏院子那墙角的阴影里,一个婆子吩咐了两个丫头。
其中一个跟着那稳婆就去了,另一个则迅速去了柳氏那边。
此刻,柳氏正惬意的坐在摇椅上,闲适的吃着时令水果。
通过丫鬟的禀报,她知道了白氏那边的窘境,心头甚是快慰。
话说,为等这日,她等的够久了。
这白氏就是个笑面虎,肚里长牙的贱人,从她第一天踏入杜府,柳氏就知道她是这么个人。
可这白氏耍弄手段害死了李氏,她可以坐视不理,但别想欺负到她头上。
她柳氏可不像当年的李氏那般好欺。
然而,这些年,白氏还是算计柳氏不少,譬如,让她在杜老太太跟前没脸,让她跟杜水莲这个姑奶奶关系闹不好,甚而与杜天宇的关系都日渐僵了。
而这白氏向来狡猾,心机深沉,甚少有被人抓住把柄的时候。
所以,当知道白氏假孕一事后,柳氏激动的一晚上都没睡好觉,冲动之下就想立即揭穿这贱人的丑事,好撕破她伪善的面皮,让世人都瞧瞧她的丑态。
但柳氏很快就压下了这种逞一时之快的念头,而且,这种做法也有风险,万一白氏不承认或者假装出现了个意外,说孩子流了,到时反咬一口,将脏水泼到她身上,得不偿失。
于是,她才忍了这一口气,装作什么都不知道的样子,却又不时的去白氏跟前晃晃,说些意味深长的话来暗示,搅的白氏心神不宁。
哼,就算她不能立刻揭穿,也不能让白氏好过,让她在临盆前,一直处在时时怕被人揭穿的恐惧中,更合柳氏心意。
反正,这些日子,白氏过的提心吊胆,她越恣意。
而到她临盆这日,才来揭穿,让她无可抵赖,哼,就算想出意外来遮掩,毕竟都要临盆了,也得拿个死孩子来给众人,才能使人信服。
至于健康的男孩?她倒要瞧瞧,如何能混进府来。
至半月前,柳氏私下里就已经分派好了人手,府中守门传话的一应人选全都是她的人,甚至白氏那院,也有她的人。
只要白氏那屋有个风吹草动,她立刻能知晓,所以,听了丫鬟回禀白氏那边的窘境,柳氏咯咯笑起来。
“好,好,真是好。你回去告诉陈嬷嬷,叫她仔细看着,再有事,立刻来报。”
“是。”这丫鬟依言出去。
柳氏唇角一勾,脸上露出算计的笑来,放下手里的果子,立刻朝心腹嬷嬷招了招手,“扇嬷嬷,你带人去瞧瞧,大老爷和二老爷回来了没有?若回来的话……”
如此一番嘱咐之后,扇嬷嬷点点头,出去照办。
屋里,柳氏又端了杯子抿了口茶,这才慢条斯理的起身,用手捋了捋鬓角的发丝,然后才心情愉悦的朝外走去。
才一出门,就见女儿杜云萝急冲冲的跑来,让她瞅着直皱眉,“跑的这样急,又是为什么事?”
杜云萝抬头,一见是母亲,而且打扮的还挺艳丽,不由也皱了眉,也顾不得边上的丫鬟下人们,急道,“娘,你这又是要去哪儿?你可知道,那边的都快生了。”
“呵,你是说你大伯母啊?”柳氏灿然一笑,扯着女儿的胳膊,一边往台阶下走一边道,“我正好要去瞧瞧你大伯母呢。
你要无事,也跟我过去瞧瞧,说不定一会就能见到你弟弟了呢。”
“娘。”杜云萝一把甩开母亲的手,近乎咬牙的瞪着母亲,恨铁不成钢一般,“娘,你是在期待那个弟弟吗?他又不是从你的肚子里生出来的。那个贱妇肚子里爬出来的,谁稀罕?还有,他出生了,那天儿……”
杜云萝大约是太激动,说话语速太快,快的柳氏来不及制止,她已经将这些忤逆恶毒的话都说了出来,急的柳氏拿手直接捂她的嘴,一面喝命跟随的丫鬟,“你们几个,先不要跟着了。”
然后,拽着杜云萝走到院角的一棵树下,看着女儿这漂亮的脸蛋,却又蠢的要死的脑子,柳氏真是恨不得一巴掌拍死她。
“你胡说什么?我怎么就生了你这么个愚蠢的女儿?”柳氏真觉得冤死了,想她一生精明,什么事能算计过她去,偏生的这个女儿,榆木脑袋,蠢笨的比当年的杜云锦还不如。
幸好,有她这个娘照应着,不然,她的下场一准比当年的杜云锦还要凄惨。
然而,杜云萝却根本不知错在哪儿,相反,她却认为这是母亲年纪大了,糊涂了,性子也变懦弱了,竟然能容忍大房那边的白氏欺到自己头上来。
“娘,我哪里说错了吗?那贱妇若生了儿子出来,咱们怎么办?天儿怎么办?这个家迟早会归他们大房。你知道吗?现在,就连那四贱人都不将我放在眼里了。听说,白贱妇私下里偷偷的想将四贱人说与徐侯呢。我呸,她也配。怎么着,我也是姐姐,她怎么能越过了我去?”杜云萝气红着脸骂。
白氏私下里替杜云若张罗的那些事,柳氏也知道,但她比白氏更有自知自明一些,根本不看好,或者,觉得徐炎不会看上杜云若这朵小白花的。
况且,她现在还要去办白氏,等先摆布了这老的,过后再惩治小的,还不随意拿捏。
“行了。
”知道女儿这蛮缠的性子,一时闹不清,反而会耽误自己,柳氏只得耐着性子软着声音哄,“萝儿,你也不必跟着了,你先回房,记住,无论发生什么事,你只当没听见,乖乖的在屋里待一天,知道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