接下去的整个月顾青幂都在治病。因为对她的优待使得朝议斐然,齐衡也没有再派何必宁往来,只遣了两次宮使到顾府探病,赏赐了一些药材。沈宽将她隔离得彻底,一切物品许进不许出。宮使到了顾家也被远远地隔在院外,有什么话都是一层层递进来的。顾青幂碰过的东西自然也不能交给宮使带回去,想要让他传句话,又因为不是熟人,怕出纰漏,顾青幂也就意兴阑珊了。
自从他们开始传信,还是第一次分隔这么长时间音信不知。知道齐衡在朝堂上对立后态度坚决,顾青幂心里还是挺甜蜜的,感激他没让自己还没过门就成了弃妇,能顶住众臣的压力,是不是也说明他很看重自己的呢?也不知他的伤养好了没有?他总是那样,一处理政事就起早贪黑,跟不要命似的。如今又是多事之秋,朝堂上纷纷扰扰,千头万绪,也不知黄清荣能不能劝住他多多休息。
齐衡遇刺的事情,还是按照原有的轨迹,朝着向齐昊有利的方向发展。对于师车这样的小国,群臣心里都是轻蔑不惧的,武将们又指望着战功晋身,因此朝堂上是主战派占了上风,都想着给他们一个教训,顺便向匈奴炫耀炫耀我朝的武力。只是因为皇帝大婚在即,不宜杀伐,才一直没有定论。
对此,顾青幂高兴不起来。齐昊既然能左右朝议立后,自然也有办法在最后关头让自己当上主帅。顾青幂开始不断向顾源游说齐昊的狼子野心,让父亲能够对他有所防备。顾源虽然觉得莫名其妙,但他本身就是谨慎的人,遇事多想一分也没有坏处。但顾青幂还是觉得不安心,就算这次不成,按下次下下次呢?齐昊不是轻易放弃的人。顾青幂苦思冥想,觉得要让他不能把手伸到军中,最好的方法就是让仗永远打不起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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顾青幂脸上身上的伤疤终于在十一月底全部恢复如初,只是在左眼角落下了一粒像朱砂痣一样的嫣红痕迹。
顾青书扼腕叹息,只磨着沈宽要生肌祛疤的秘方。
“算了,二哥。”顾青幂对镜摸了摸那粒痣,“也没有很难看。就当是在时刻提醒我,在往后的日子里,永远不要掉以轻心。”
究竟是谁的手,能伸得那么长,那么狠,终有一日她会查出来。到时候,她只会把今日之痛,加倍地还回去!
顾青幂被解禁的第一件事,就是给齐衡写信,千托万请地叫父亲夹带进宫。告诉他,自己为治病吃了很多苦,还留了疤。
齐衡在她的小条上回了简短的五个字:勿忧,朕不嫌。
其实她病愈,太医令早就报给他知道了,只是她正在风口浪尖上,怕太亲厚了宗室们又有话说,不好派人来,只能借着顾源的掩护传递消息。
可怜顾源一把年纪,还要眼看勤政爱民的圣上在奏章的掩饰下,偷摸给女儿写情书。老脸着实挂不住,这差事干了一次就不肯再干了。
因为耽误了一个月,之后备嫁的日子愈发忙碌,女官们日日轮流给顾青幂补课,时间转眼就进了腊月。
帝后大婚也同民间一样,要三书六礼齐备,在正日子前,还要纳彩和纳征。不过这些都由她父母和兄弟操心,顾青幂除了接旨并不需要出面,和她关系最大的是尚寝女官的最后任务——教导她人事。
若是普通人家,这事该郑氏来做,可是宫里规矩大,这不行那不许的,郑氏就派不上用场了。
尚寝女官已有四十余岁年纪,看着慈眉善目的,此时带着一溜宫女,人人手捧红盒,在顾青幂面前一字排开。
这些压箱底的宝贝,顾青幂一点都不陌生,脸一下就红了。
尚寝女官十分淡定地微笑道:“娘娘,夫妇敦伦,乃天地之理,能使阴阳和谐,乾坤有序,维纲常而多子孙。并不是什么无道之事,娘娘不要紧张害怕,要用心学才是。”
只是她这样越淡定,顾青幂就越羞窘。
要在一群女官宫女的眼皮底下学习妖精打架,这皇后当得也真没意思!而且从今往后做什么都得在别人面前,半点隐私也没有了。于是便又开始犯愁,这洞房花烛夜要怎么过才好?
上辈子的记忆简直不堪回首,她进了宫门就开始犯倔,哭哭啼啼的直接把皇帝赶去了后宫。到后来,也是因为和齐昊干柴烈火想要更进一步,才和皇帝有了夫妻之实。之后,她一颗心全挂在齐昊那个人渣身上,只觉得齐昊无一处不好,皇帝那例行公事般的到访简直让她备受煎熬。一年也不过敷衍几次,平日皇帝也就象征性地到中宫坐坐而已。
想到今生齐衡对她的好,顾青幂心中就满是负罪感,她觉得自己很无耻,很肮脏,就算在浴池里把自己搓掉一层皮也缓和不了此时的内疚。
不能想!不能再想了!顾青幂狠狠地敲了敲脑袋。现在那些事都还没有发生过,她还是清白的!这辈子她永远都不会再犯错!她会好好做一个妻子,用心和他生儿育女!
“娘娘?可是有什么不适的?”尚寝女官问。
“没,没有。”顾青幂忙摇头,好在现在她的脸够红,别人也看不出什么来,“我只是看得有点眼晕。”
一众宫人都笑了,只道她是害怕。
有个女官好意提醒:“娘娘不必过分担心,这种事是水到渠成,不难受的。娘娘只要顺着圣上就行了。咱们圣上,咳咳,还是不错的!”
哟,还是出了名的有技术哦!
顾青幂有些酸溜溜地想。想到今后要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