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一片火光烧红了许多人的眼睛。
在这样喜庆的日子里,竟然会发生这样的事情,京兆尹梁大人脑门上的冷汗一直就没擦干过。
失火的是兴庆园,大火自兴庆园后院烧起,几乎是转瞬间就吞没了整个兴庆园。
天干物燥,如果说是兴庆园里有人不小心打翻了烛火走了水也罢。可是,救火的人说,在现场嗅到了火油的气味。
这火油就是梁大人脑门上的冷汗啊,整个院子泼了火油,那火势自然是起的快灭的慢。如果是闲着无事,谁会在自家院子里泼火油吗?自然是有人纵火了。正月十五闹出纵火案,这已经是压力山大了,更别说那兴庆园里还有一个要紧得要命的人了。
“什么,后院卧房里有两具尸体?!”梁大人眼前一黑,差点向后倒过去。你说你们两个,这正月十五的就不能出去逛花灯去,非要躲在卧房里……好吧,可能你们是又饿又渴,俗称,饥那个渴。
比梁大人冷汗更多的,是苏莲林树等人。
苏杏说她要出去一趟,他们没在意,反正这个家里当家的是苏杏,当家的要去哪儿,他们管不着。只是,当起火时,他们的心都颤了一颤。
当知道起火的是兴庆园时,苏莲的身子晃了晃,差点软倒在地。
如果她没记错的话,杏儿临走的时候,还抱怨了一句,说什么“死妖孽哪儿不好找,非要去哪儿”。
苏杏与云帆的事情,她是知情的。而苏杏对云帆的爱称,她也有几分印象。
所以,杏儿这是找那个云官儿去了?
听苏莲前言不搭后语的说出这个猜测,众人皆是眼前一黑,随即慌不择路的向兴庆园方向冲去。
兴庆园早已被捕快围了个水泄不通,救火的人一桶桶的水向里头泼去,因为附近的井里竟然被人倒进了火油,以至于他们不得不从更远的水井去取水。
苏梅张大了嘴,好不容易才嘶喊出来:“救,救火啊……”
林树反应过来,捡了个水桶,转身就跟着取水的人去打水了。苏莲等人也反应了过来,不再哀求捕快放他们进去,而是跟上救火的队伍去打水。
只是,那火早已成了势头,如何能浇的熄?待到火势渐弱下去,原本奢华精致的兴庆园,早已只剩下个空架子了。
满目疮痍,烧得焦黑的地面,烧得焦黑得断壁残垣,还有几根尚且跳着火星的木头,看那样子,应是哪间屋子的梁木。
“没事没事,说不准是看灯去了……”苏梅反复的念叨着,也不知道是念给自己听,还是念给大姐他们听的。
苏莲他们用力点头。
烧焦的气味萦绕在鼻端。
“四具尸身,三男一女。”
终于,清点现场的捕快开了口。在他的身后,四具烧得面目全非的尸体被摆在了空地上。
苏莲等人的目光全都黏在了那具女尸身上。
捕快也不是不近人情的人,早先见这一家子拼了命的样子,也猜得到是为了什么,就先介绍了女尸的情况:“死者应是十五岁左右的女子,全身已经烧得无法辨认,从死者身上,只能搜出这个来。”他将手中的东西放到大家面前。
借着火把的光亮,可以看到那是一根簪子,一根上面雕着杏花的簪子,那花瓣虽然已经被熏黑,但仍能勉强看出,全是上上等的白玉雕成。
“我……杏儿……”苏莲张大了嘴,一时之间竟然无法呼吸。
如果她没记错的话,她从周家回来时,带回了这样一支簪子,因为是杏花,就将这簪子给了杏儿了。
不仅是苏莲,苏桃他们几个又岂会不认得?刚得了这簪子的头几天,因为这簪子比较素净,用苏杏的话来说,就是不仔细看还以为是便宜货呢,所以,很是心安理得的戴了几天过过瘾。
“三姐!”苏桃最先反应过来,尖叫了一声,拼命向前冲去。
看守的捕快想要拦她,却被身边的捕头拦住了。
人都这样了,好歹见一面吧。
林树头脑发懵,看着那具烧得焦黑得尸体,如何也不能相信那就是杏儿。怎么会呢,杏儿从来都不会是这个样子,杏儿从来都是活生生的。
冲天的哭声似乎很近,又似乎很远。
“杏儿……杏儿她从小就不……安分……”苏梅咬着唇,咸涩的眼泪却不住的流入唇角,“她若是安分点,又……又咋会……这样……”混账丫头,跟什么人来往不好,非要跟这种戏子来往!
可是,这都不是杏儿应该年纪轻轻就撒手人寰的理由啊!她才刚回来,才刚刚和姐妹们团聚啊,杏儿不是还做了那么多的计划,那么多的什么什么多元发展路线吗?
“杏儿——!”
哪怕喊到声音嘶哑,那具烧得如黑炭般的尸体也不会有半点动静。
“苏梅……”林树张了张嘴,却不知该说些什么去安慰她,他连自己尚且安慰不了,又如何去安慰与杏儿是一母同胞久别重逢的苏梅?
那具漆黑的尸体,被身边另一具尸体拥在怀中,两人紧紧的抱着,如何也分不开。
只是,苏梅不甘心:“都是他害死了杏儿,现在死了还要缠着她,做梦!”说着,她也不避讳什么,冲上前去,硬是要将那两具尸体分开。
苏莲拦住了她,用力摇头道:“杏儿乐意跟他在一块儿,人都死了,你还拆开他们做什么?都到这时候了,杏儿高兴就好,干啥要让她走的不痛快……”如果可以的话,她更想在杏儿活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