绯阳丢掉手里的头颅,蹲下身-来,伸出被血和肉渣浸染得粘腻的手挑起了凌骨的下巴。
“怎么,你以为我是怎样的人?善良、勇敢、强大、美好。是因为小白禹跟你说了我的事吧,还有木莹他们、帅府里的那些妖兽……他们让你以为,我是一个圣人。”
“真遗憾。”绯阳笑了,金色的眼眸中被血光晕染,像是即将落幕的夕阳。
“我是妖啊,凌骨。我生而噬人,弱肉强食,这是我的天性。这些人类……”绯阳伸出指尖,挑起一截断裂的软肠挂在他修长的手指上:“他们贪婪、傲慢、自大,以为自己是万灵之长,所有的尊位都该是他们坐拥。我再强大,对他们来说,也不过是一只畜生。”
凌骨的呼吸沉重,周围浓重的血腥味像是沥青一般包裹着他,他动弹不得,对绯阳从一开始的仰慕,变成了恐惧。
“真是可笑的东西,不过他们的肉倒挺不错的。”绯阳用手捏住凌骨的腮帮,迫使他张开嘴,另一只手则把那截软肠凑到了凌骨的嘴边:“你尝尝,不仅美味,而且还有助修为呢。”
“不。”凌骨想要躲开,但是他的头却根本无法移动半分。半凉的肠子裹着腥臭的味道冲入口腔。
“不、不!”被强塞了一截软肠,凌骨终于赤红了双眼,痛苦大叫出声。
“轰——”
如飓风般的气浪以凌骨为中心爆开,气浪把尸山血海尽数掀翻,就连绯阳也不得不张臂飞退而去。
“呼……呕……”凌骨的身体恢复了自由,他跪在地上干呕着,用手抹去嘴边的血迹,抬头再看向绯阳的时候,眼中满是愤怒。
不过愤怒只持续了一秒,随即凌骨呆住了。
血色污秽的天地突然洁净如洗,纤薄精致的雪花从天而降,如同冰雕般的草地一直蔓延到了天边,一棵如玉的树下,放着一张床铺。
床铺很大,白色的皮毛充当被褥,柔软地让人看着就想要扑上去。不过床铺上面已经有主人了——那是两个男人,洁白和火红的发丝纠缠着,如同他们的肢体般缠绵、难舍难分。
凌骨的心脏没来由地一阵紧缩,几乎让他无法呼吸——那是绯阳和……白禹。
白禹像是膜拜一般亲吻绯阳的身体,绯阳如王者般享受白禹的触碰。绯阳打开双腿,白禹就迫不及待地占有他,结实的肩背绷直了,仿佛占有身下的男人是他唯一的愿望。而绯阳轻笑着,他越过白禹宽厚的肩膀看向凌骨,被情-欲渲染的脸上,挂着胜利者一般的笑容。
“不对……”凌骨站在那里,左眼倏然散发出了微光。从眼角蔓延开的红痕在他的皮肤上扭动着,然后突然一下被吸入了凌骨的左眼。
红痕入眼如墨入水,赤红的色泽从凌骨的眼白渲染开,染红了眼珠、染红了右眼。
“他是我的。”凌骨恨声说道,突然仰头朝天长啸一声。声音清明似凤,火红的灵羽从他的皮肤中迫不及待地冒出,五指成爪,爪如利剑。尖锐的犬牙抵住了下唇,血红的兽瞳之中满是愤怒。
“啁——”
凌骨朝着绯阳发出鹰隼般的尖啸,然后他脚下一点,如离弦之箭一般弹射而出。而绯阳只是推开了“白禹”,赤-裸着身体站在那里,还张开了双臂,仿佛等待凌骨冲入他的怀抱。
“砰!”
就在凌骨要撞上绯阳的时候,一道无形的墙壁将他们隔开了。
白禹破空而出,将被愤怒吞噬了理智的凌骨抱入怀里,另一手张开,那透明的墙开始收拢,形成一个牢笼,把绯阳锁在里边,并且不断收拢。
“我才是绯阳,小白禹,你也被蒙骗了不成?”绯阳笑容扭曲,盯着白禹说道。
白禹收拢的手指没有停下,只淡淡道:“我要的,已经在我怀里了。”
说罢,白禹的五指倏然收紧。
“啊!”无形的墙壁收拢,绯阳的身形变成了虚幻的烟雾,赤红的颜色转变成了浓墨般的黑色,黑烟发出刺耳的尖叫嘶吼,却无路可逃。
“啊——”凌骨也痛苦地叫了起来,白禹眉头一蹙,指尖在凌骨眉心一点,凌骨便沉睡过去。
凌骨一睡,这个世界就开始崩塌,白禹俯下-身吻了吻凌骨的额头,轻轻放下他,然后退出了这个世界。
后花园中。
白禹睁开双眼,而他面前的凌骨已经侧倒在地上昏迷了过去。
白禹连忙到凌骨跟前,让凌骨的头枕在自己的腿上,然后掌心抵住了凌骨的额头,仿佛在与谁拔河一般,用力拉扯,最终从凌骨的眉心中扯出了一缕黑色的细线。那“细线”一接触空气,就开始变得透明,像是要消融在空气中一般。
不过白禹没有给它这个机会,在拔除它的时候,白禹就封冻了它。
梦魇拔除,白禹的额角溢出薄薄的一层汗。不过片刻之后他的嘴角又勾起了笑容,回忆起在凌骨的梦中看到的画面——让凌骨入魔的那个画面,就是凌骨一直最怕的东西。
白禹终于知道,凌骨爱上他了,确确实实,在没有以往记忆的情况下,再次爱上了他。
“睡吧。”白禹俯身亲了亲凌骨的唇,然后抱着凌骨往外走去。
虽然在梦中的时间极短,但在梦外的世界,已经过去两天了。百慕城迎来了初雪过后的一场大雪,已经到处银装素裹。
“哎,出来了。”白禹抱着凌骨刚出后花园,就见花园的桌子边坐着木莹跟旻渊,旁边的伯颜还在给木莹剥桔子;旻渊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