竟与我想到一处去了。金兵果真要南下了?怕是父兄……小娘子一阵心烦意乱,眉头紧蹙起来。
雪儿也听到了方徊说的话,瞪大眼睛瞅了瞅他,又瞅了瞅小娘子,满脸惊讶。
静了片刻,小娘子的神色才恢复过来,她启口说道:“多谢官人赐告,小女子马恬。”
马甜……马恬……方徊嘴里默念着,应该是这个恬了。又瞅了一眼马娘子的红唇,饱满而鲜嫩,想必有点甜了。
马恬轻咳一声:“方官人怎知金兵欲将南侵,有何依据可推断。”
“某可后知五百年,娘子可信否?”方徊点着头,掐着手指,作着一副资深老神棍的样子。
雪儿轻啐一口,满脸鄙夷,与方徊对视时候,两人同时翻了翻白眼,各自哼着转过目光。
马恬看到这一幕,觉着很好笑,没想到方徊与雪儿都是一般的孩子气,笑着说:“官人莫要插科打诨,依官人的才学,作出些预测倒也不是难事。”
即便是说自己从千年后而来,想必也没人相信,方徊只得摇了摇头:“朝廷驱虎吞狼之计实乃自掘坟墓,幽燕屏障形同虚设,郭药师等降将难以重用,西军之外无可战之兵。从燕京至黄河,千里平川,金军多为骑兵,长驱直入、来去自如!”嘴里说着,心中一痛,暗暗责骂自己为何想着逃跑,却不能像无数穿越前辈那样领军阻击金兵。
“……某希望娘子早些南迁,江宁、杭州皆是好去处。金鞑虏过境、鸡犬不留,比起辽兵更有过之而无不及。娘子心善,与某有过两面之缘,故不愿娘子遭遇兵祸。言尽于此,但请三思!”方徊看了看太阳,已是傍晚,抱拳告了辞便往船上走去。
马恬咬了咬嘴唇,看了一眼方徊离去的背影,心中忽然有种苦楚的感觉,怕是此生再难相见。
傍晚河风里,暖儿满是笑意的奔向方徊,船尾虚梢上两个依偎的身影在马恬心中深深烙下了印迹,“只羡鸳鸯不羡仙”,人生至此,夫复何求。
“胆小如鼠!金兵未至,便想着南逃!真是没用的鼠辈!”雪儿满脸鄙夷。
马恬叹口气道:“一介布衣,无权势、无富贵,保得家人无忧已是难能可贵,足以证明他是一个好男儿,何必苛责!”
雪儿嘟了嘟嘴,心道,哪里是好男儿,好男儿大丈夫当征战沙场、马革裹尸。
“父亲也该到了……”马恬眺望着川流不息的舟只,若是今日等不得,只得明日再来渡口等待了。
这时,一群人马急奔到河边,领头的人气急败坏的骂道:“直娘贼!晚了一步!”他虚空抽了几鞭,向手下呼呵几声,一群人沿着汴河继续追去。
“恬儿!”一艘官船停靠在渡口,船上一个老年男子振声喊道,年纪大了,喊了一声后就咳个不停。
马恬心中一颤,转头看去,正是父亲。
她与雪儿迎了上去。
“爹爹苍老了许多……去岁见时白发尚少,如今已是满头白发……”马恬喃喃自语。
那男子走下船来,脚步很快,倒也稳健。
马恬泪水不禁在眼眶打转,她很想像小时候那般扑入父亲的怀里,年龄大了,也多了一份矜持,便深深施了礼:“爹爹……”
老年男子抬起的手又放下了,呵呵笑道:“孩子大了,不似小时候那般亲近了。”
马恬抬起泪眼,带着撒娇的表情拉起他的手臂道:“孩儿甚是想念父亲,却是父亲见到孩儿就这般责备。”
老年男子手抚胡子哈哈大笑:“恬儿的脾气一直没变,可苦了你娘亲……”
马恬怔了一怔,随即低下头来不愿说话了。
“恬儿啊,你娘亲写信与我,愿你跟着为父去秦凤路,或是前去保安州,着实不放心你一人留在京城。”老年男子顿了顿:“为父从秦凤路往去江宁,为你寻了一门亲事……若是你中意,待秋时可嫁过去……”
马恬抬起了头,满脸羞红:“爹爹!”她虽然有女子的害羞,却一向有自己的主张,不加掩饰的继续道:“若还是那般的纨绔阿郎,女儿怎地也不同意!”
老年男子无奈的摇了摇头,这丫头几年前拒了门亲事,因此与她娘亲生了芥蒂,没有随家人一起去往牟平县,待家人迁往保安州,她仍旧逗留京城。这个聪明伶俐的女儿让他伤透了脑筋。
“便是江南东路提点刑狱官卢骏元之孙,名卢观阁,虽说是庶出,却颇有才华。”他注视着马恬的表情。
马恬脸上红晕渐渐消去,低头思索了会才道:“可比得上声名鹊起的方官人?”
老年男子愣了愣,满脸不解。
马恬便将方徊的事迹粗略的说了一遍。
几个人走到了茶棚里坐下,马恬又吟了几首方徊的词作,老年男子抚掌赞道:“后生可畏、后生可畏啊!”
他喝了口茶水,缓缓说道:“可惜是一介布衣……”
马恬为他斟了茶水,小声说道:“爹爹,他告知女儿,金兵十二月至汴京城下……”
老年男子不禁大惊,脸色也苍白起来,许久才叹了口气:“我也预料金兵必会南下,三月扩儿来信也如是说,为父与乃兄怕是要背责了,悔不当初啊!恬儿曾劝为父莫要参与结盟之事,孰料果有祸事,朝廷危矣!马家危矣!”
马恬咬着嘴唇:“结盟非父兄的主意,即便是有人想推卸责任,如此大事,朝廷内阁中自有人担着,父兄不会背负太大的罪责,爹爹且放宽心罢。”
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