方徊将半只炊饼扔给他,指着远处的牛道:“去喂牛!”
“啊?”刘川小心的捧着炊饼,口水与眼泪都在打转,太奢侈了吧,俺一天两顿,每顿一个炊饼……尚且吃不饱,老牛何德何能……
看着眼泪汪汪的刘川……啊风,方徊哼了哼道:“你若能顶替老牛拉车,半只炊饼就归你……”
刘川掰起手指数了数自己的活计,若加上拉车……他二话不说,翻身跃起,跑去喂牛了。
转过身去,方徊继续说道:“方才我说到哪了?”
一个乡兵抢先答道:“吃鼻屎……”
看到黑起脸的苏黎伸手缓缓探至腰间,取出了短匕,刃上泛起寒光,方徊心中一颤,急忙道:“换下一个话题!”
苏黎如同得胜的小母鸡,眸子里似乎在“咯咯咯”傲娇的笑着,挑衅似得扬了扬手中的短匕首。
方徊揉了揉鼻子,装作啥也没看到,冲着乡兵大吼一声:“好,你们也吃饱了,拔营上路!”
众乡兵登时一阵眩晕,还没吃好不好?一个个怒气冲冲的瞪着方徊,心思活泛的甚至考虑拿下这厮作质,趁机跑回余村。
方徊似乎感觉到了气氛不太对,随即改口道:“啊,忘了你们还饿肚子呢,去那里每人领一个炊饼。”他指着杜贵的伙头队。
话未落音,众人轰然一声抢奔过去,骇得杜贵吓倒在地。
方徊摇摇头叹道,炊饼才是硬道理呀!
酉时的太阳已没那么毒辣,树荫下的一只只的雄蝉鸣叫不已,“直了……直了”,沉默的雌蝉煽动翅膀很配合的飞走了。
方徊等人分三列行进。最左侧为张荣统领的第一队,人数二十三人,最右侧为苏黎统领的第二队,人数为二十人,夹在中间新入伙的乡兵归王兴统领划归为辅兵队,人数八十八人。杨大志统领俘虏队,一丝不苟的双眼紧盯着俘虏。
毕竟是行军路上,只能暂且作个编制,到了梁山再作计较。
远远的绕过了定陶,再沿着广济河行军,不出三五日便能到达梁山泺。
只是弄出这么大的动静,余村竟无动于衷,似乎忘记了惨败,忘记了百十个乡兵。这让方徊惴惴不安,实在是太平静了。就像跳蚤,不跳的时候,不知道它是不是在吸血,感觉到痛了,已经被咬了一口。
必须加紧赶路了。
又散出几路探子,他才略为放心。
方徊坚持与他们同甘共苦的在烈日下行军,他大喊:“加把劲!到了梁山大碗喝酒、大块吃肉,大泡……梁山泊!”
众人迈着沉重的双腿,感动的直冒汗,这样的头领才是好头领哇!且看看他与俺等不知疲惫的冒着大汗前行,还时不时的唱着曲子激励俺等,今日已行进五十里路了,他依然不知疲倦,唯一的缺点就是他坐在牛车上。
抹了把汗,众人纷纷跟着喊道:“大碗喝酒、大块吃肉……大碗喝酒、大块吃肉!”
这响亮的口号让方徊的兴致高昂起来,他刚想跳下车,又被众人堵了回去。
这群厮鸟……不就是输了些血嘛,何至于此……方徊心中感动不已。这几天里,他与这群汉子建立了越来越深的情谊,是袍泽、更是兄弟。
“大河向东流啊,天上的星星参北斗啊……”方徊站在车上情不自禁的吼了出来。
不多久,整只队伍响起了这个粗暴狂野的曲子,高亢的声音直冲云霄。
旷野上的蝉静了,野兔竖着耳朵弯爪直立,河里的鱼儿浮出水面,八字舞的蜜蜂跳出了王字,随即落到野花上,一起用沉默观望这群夯货,似乎都在无声的呐喊:我想静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