男人的话音不大,语气亦是不见起伏,可每个淡漠的音节从他翕动的薄唇里吐出来,透过空气压进众人的耳朵里,便带了一股子不容置喙的冰冷魄力。
众人面面相觑,不知道如何是好。同时又不禁惊疑地打量着那个多管闲事的女人——怪不得她有恃无恐,原来背后有江总撑腰!
哪怕是穆念慈本人听了这话都有几分意外,她扬眉看向江临时,男人有力的手臂却忽然按在了她的肩膀上,明明不是什么暧昧的举动,可配上他先前那句话,就很容易让人想入非非了。
毕竟,这动作也是独占意味十足的。
可偏偏一片震愕中,除了说话的男人之外,还有一个人,表情平静,眸光凝然未改。
是台上的段子矜。
她淡淡地睨了一眼台下的女人,菱唇缓缓扬起一丝笑意,却如裹着雾瘴,看不清晰,“这位小姐是?”
穆念慈大大方方地说道:“我姓穆,你叫我念慈就可以了。”
穆念慈?段子矜将她的名字在唇齿间默念了几遍,突然想起了金庸笔下那个痴情无悔又正义善良的女人。
痴不痴情她不知道,但眼前这个穆念慈,确确实实沾了几分路见不平拔刀相助的义气。
只是段子矜很难对她生出好感来。
就像那时nancy说的,宽容和帮助是胜利者才有资格拿出来的品质。
如今是因为她有江总做靠山,谁都不放在眼里,才敢这样冒冒失失地冲上来给她解围吧?
不过感谢的话段子矜还是要说的,她安然垂眸道:“谢谢穆小姐的好意,不过今天这个日子,拂了大家的美意确实不合适,酒,该喝还是要喝的。”
穆念慈脸色顿时一变,急匆匆道:“段工,你别意气用事,那杯酒真要是喝下去,你肚子里的孩子都会有危险!”
段子矜没有理会她,视线有意无意地瞥向江临,却见他也在看着自己。
目光和周围的人没有半分区别。
还带了点冷清的陌生与疏离。
深深的刺在段子矜的心上。
相见争如不见,有情何似无情?
若他此时避开了她的注视,或是自始至终都偏着头不看她,她心里还能舒服一些。那至少代表着,他有千回百转的思虑,有复杂的情绪不想让人察觉。
可那俊漠的男人就是这样坦然地迎着她的视线,像所有看热闹的人一样。
因为心里再没有任何多余的感情,所以没什么不能看她的。
段子矜用指甲掐着手心,转过头去,刚伸出手,身后又传来穆念慈急切的声音,“江大总裁!段工是你的员工啊!你替她喝一杯又怎么了?就眼睁睁看着她……”
“穆小姐。”段子矜打断了她的话,白希的手在空中顿了顿,而后伸向那杯白兰地,略显削瘦的面容上神色薄如凉玉,“是不是全天下叫穆念慈的,都像你这么……乐善好施,古道热肠?”
她一句话说出口,徐董是最先嗤笑出声的——都说这姓段的女人脾气古怪,还真不是一般的古怪。
一番话里明晃晃的讽刺,让穆念慈的脸上有点挂不住了。
她很不能理解,为什么她一片好心好意,那个女人却冷漠地拒绝,还要出言讥讽。
她做错什么事了?
“念慈,既然段工自己想喝,你就让她喝。”穆念慈身后的男人忽然开了口,嗓音还是那般四平八稳的好听,仔细辨别,却仿佛带了几丝阴郁,“这世界上多得是冷血无情的人,也多得是喜欢将别人的一颗真心扔在地上踩的人,你对她越好,她就越不把你当回事。见到这种人,绕开就是了。”
段子矜的心像被人狠狠攥了一把,杯子在手中不由得握得更紧了。
冷血无情。
是了。在江临眼里,她可不就是个冷血无情的怪物?
穆念慈有点迟疑,尴尬地瞧了眼段子矜面无表情的脸,低声道:“江临,你这样说不合适吧……”
谁知,台上的女人却缓缓扬起了嘴角,她看也没看江临,居高临下对穆念慈道:“穆小姐,江总见多识广,他的言传身教,你最好都记着,省得以后在我这种人身上吃亏。”
所有人都不明所以地看向段子矜。
穆念慈却敏锐的察觉到了一点点不对劲。
她没言语,回头,目光从扶在自己肩膀上的大掌掠过,停留了几秒钟,才抬眼注视着江临的脸,好像要用眼神把他剖开,从里到外看个透彻似的。
段子矜也没再理会他们,凝眸望着手里的酒杯。
她记得唐季迟请来的西医说过,度数不高的红酒,少饮,对肚子里的宝宝非但无害,还有益处。
徐董事皮笑肉不笑地盯了她片刻,开口道:“谢谢段工给徐某这个面子,徐某感激不尽。”
段子矜还是面无表情的,慢慢将手里的酒杯倾斜。
价值不菲的酒液就在众人观之色变的目光里悉数被倒在了地上。
渐起的水花甚至打湿了她和不远处徐董的鞋子和裤脚。
人群中,有两道视线逐渐暗下去,最终变得异常深不可测,难以揣度。
徐董事的脸色愈发铁青,看着她的动作,却是强忍着没有发作,“段工,你这是什么意思?”
“什么意思你看不明白?”段子矜倒干净了杯子里的酒,回身把杯子放在了服务生手中的托盘里,拿起方巾,优雅地擦了擦手,又端起最开始那杯红酒。
唐季迟请来的西医说过,怀孕时,少量饮用红酒,非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