段子矜的头很疼,意识也在不断地下沉,可她仍然舍不得闭上眼,就这么一瞬不眨地望着躺在自己旁边的孩子。
这才开始好好打量他。
他的皮肤是奶油般光滑漂亮,深色的毛发尚有些稀疏,却将他的脸蛋衬得更加白希。
脸上小小的五官虽然还没张开,但也不难料见,他日后的英俊,定不让他父亲分毫。
尤其是那一双眼睛,乌黑透亮,像一颗价值连城的黑宝石,带着与众不同的神韵。最让人喜欢是便是他眸里那点灵气,用老人的话讲,这样的孩子,生下来就看得出聪明,将来能成大器。
他就这么带着些好奇的打量着段子矜,小小的手伸到她面前,摸了摸她的衣襟,又猛地撤了下,调皮得很。
“不许吵妈妈。”段子佩握住她的小手,低沉的嗓音带着笑意。
宝宝看了眼舅舅,目光滴溜溜地转到了段子矜的视线中。
突然,奶声奶气地叫了声:“a。”
段子矜怔住。
奶妈心里一触,抹了下眼睛,边哭边笑,“夫人,您瞧这孩子多聪明。”
段子佩伸手摸了摸孩子的脸,道:“这一年里,每天下午奶妈给他喂完奶,都带他来看你。”
今天也是。
却没想到,她们站在门前,却看到床上昏睡了一年的女人,竟然在这个午后,毫无征兆地睁开了眼。
这一声a,他学会有一两个月了。
每次进这间房,奶妈都会抱着他在床边告诉他,这是妈妈,叫妈妈。
他可能还不知道妈妈是什么,却早就记住了,床上这个女人,是妈妈。
段子矜心头泛起了酸涩,眼泪突然就止不住地往下涌。
她能想象孩子刚刚学会叫第一声“妈妈”时,是一种怎样意义深刻而触动人心的场景。
却也只能恨自己错过了太多。
在她昏迷不行的日子里,他不知道这样叫过她多少遍了。
但她却没有一次回应过儿子的呼唤。
段子佩见她哭得不能自已,皱了下眉,低声道:“先把小少爷抱下去。”
段子矜一下子睁大了眼睛,“不要……”
“听话。”段子佩按住她的手,沉声道,“先让医生给你做全身检查,还是你想一辈子就这样躺在床上看着他?”
段子矜又看了他一眼,终于妥协。
奶妈抱着孩子凑近了她,让孩子的小手勾住段子矜的手指,然后一字一字地教他说:“跟妈妈说再见。”
宝宝不知所措地盯着床上的女人,半天却又咧嘴笑了,“a。”
眼看着女人又要心软,段子佩咳了一声,正色道:“抱出去吧。”
奶妈颔首,“是,先生。”
说完就带着孩子走了。
段子佩看了片刻,转过身来,见床上的女人魂都好似被牵走了似的,眉头一蹙,“还看?看得见吗?”
看不见。
段子矜抿了下苍白的嘴唇,收回了视线。
孩子离开了,这屋里瞬间变得寂静得让她觉得空旷。
于是她便打量起了床边的男人。
不过就是睡了一觉的时间,却觉得眼前的人比她沉睡前看上去成熟稳重了许多。
伟岸的双肩,结实的胸膛,眉眼间曾经的张扬和冲动都渐渐沉淀了下去。
护工和医生不知什么时候离开了,房间里只剩下他们两个。
“你总算醒了。”男人淡淡地笑了下,嗓音如同大提琴,低低的扣人心弦,“你再不醒,我都想跟你一起睡了。”
段子矜看着他,做梦般的感觉,恍惚。
她喉咙紧了紧,“辛苦你了……”
“自己躺在床上舒舒服服的。”段子佩捏了捏她的脸蛋,“你还记得我辛苦?”
他松开了手,唇梢笑意噙着淡而无痕的苦涩,“我很怕你像爸妈一样,睡着睡着,就对我撒手不管了。”
提起父母,段子矜自然能懂,那种失去至亲至爱的无力感。
活下来的人永远比死去的人辛苦。
她看着他,喘了很长时间的气,终于说出了一句完整的话。
尽管,语速慢得像是一个字一个字往外蹦。
“我还是第一次听你说这么恶心的话。”她扯了扯唇角,不知道自己现在笑得有多难看多僵硬,但这已经是她能做出来的、最大的表情了,她眼里溢满的水光流出来,嘴里说的却是,“段子佩,你好肉麻。”
气氛被毁得干干净净。
段子佩面无表情,“你在这躺一天不知道要花多少钱,我只是在思考,你要是再不醒来给我和你儿子洗衣服做饭,我就让垃圾车把你拉走算了。”
段子矜,“……”
这句听起来才像是他说出来的。
检查用了整整两天的时间,因为她昏迷了一年,身体各项机能都有些轻度退化,所以需要慢慢调整,恢复。
斟酌了许久,段子佩还是决定请中医为她开药,内外调养。
毕竟西药对身体的伤害太大。
段子矜刚醒来有那么一周左右的时间,段子佩始终在思考,他该怎么把后来发生的事情告诉她。
怎么告诉她,在她离开郁城没多久,影后姚贝儿给高官做情-妇的事情被全面曝光,落得个人人喊打的下场,当年她冤枉悠悠入狱的事,也被重新翻案彻查。不得不说,江临做事实在是狠,为了为一个已经“去世”的女人的清白和名誉,亲自将自己在法庭上作伪证的真相公之于众。
为此,他交了很大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