钟晴一路闷头小跑着冲回了自己的寝居。

天空下着蒙蒙细雨,她却无暇顾及,甚至忘记了要打开手中的伞。

经过片场时,她不看路地与白雪山撞了个正着,却也只踉跄了两步,头也不抬地匆匆道了句“抱歉”,就把一脸莫名的白导演抛在了身后。

“哎,这这……”白导演从没想过,平日里那般端庄优雅的钟晴女士,竟也会有如此狼狈的时候,倍感意外的同时,他也很想开口关心几句。

只是话没出口,对方就已经跑得不见踪影了。

直到匆忙打开房门,一路跑进洗手间,打开水龙头往自己脸上狠狠洒了两把冰水,钟晴才微微冷静了下来。

抬起眼眸,镜中的她,脸上的妆容早已模糊,脸上雨水混着自来水,已寻不见之前一路上留下的泪痕。

只是她的脑海里,还在一遍又一遍地回放着方才见到的场景。

与好友叙了一下午的旧,钟晴原本是非常轻松愉快的。

分别时,好友着急回家与家人共进晚餐,而她却是一身轻松,慢悠悠地目送好友离开后,又去盥洗室给自己补了补妆,才拿着伞打算回去片场。

却不料,才走过餐厅大堂的转角,就看到了一个她多年来都不曾忘却半分的身影!

那个,与自己长得有几分相似的男人!

当年,正是因为这幅容貌,自己才被选中,成为这个男人与他爱人的孩子的代孕母亲,挣到了一大笔收入,让她再不必忧心自己因为学费不够而被退学。

她几乎是下意识地在对方转过身之前,就躲回了转角的走道里,只探出脑袋,偷偷地观望着那个人。

比起当年的青涩,如今这个男人显然已是成熟的中年人,但时光在他脸色留下的痕迹并不多。

对于这个人的来历身份,钟情一无所知,当年即便有过一些相处,可对方将自己的消息隐瞒得极好,而他那个传说中的另一半,更是从未露面,想来也是为了避免自己有天会找上门。

钟情唯一知道的,那就是他与他的爱人,因为某些原因无法成为合法夫夫,也因此被文国官方的代孕机构拒之门外,才不得不到国外来代孕孩子。

只是不知这些年过去了,他是否已经成婚?而那个自己所生下的孩子,又是否平安长大?

她半点不敢让对方发现自己。

她害怕,害怕被男人认出来,然后对方或许就立刻消失不见,连带着将她的孩子的消息,也带走。

可她又有些冲动,想要就这么过去拉住那个男人,问问他,自己的孩子,这些年过得可还好?

哦,对了,在那个男人心里,那大概根本不是她的孩子。

那是他和他不能结婚的爱人的孩子,而自己,只是个拿钱办事的卖家罢了。

此时,那个男人正站在餐厅的大堂门口,凝望着门外的雨帘,似乎在等人。

他会是在等谁?

钟晴脑中不自觉冒出了某个猜想,顿时她的心砰砰直跳,几乎快要从嗓子眼跳出来。

可她不敢一直盯着对方瞧,生怕那人察觉到她的视线。

而当她再次忍不住探出头偷看时,就见到那个男人,突然一脸欣喜地往外走去,而对方迎面走来一个人,更是让她惊骇地瞪大了眼。

“父亲,你什么时候过来的?抱歉我来晚了。”

无疑,那个人,正是之前就被她注意到的吴之赟!

而他喊他,父亲?!

这一刻,钟晴实在无法形容自己那悲喜交加的心情。

吴之赟在她面前晃了这么多天,哪怕她总是忍不住去关注他,可她也从没相信过,对方会是自己的孩子!

对面不识,何其可悲!

足足呆愣了三秒,钟晴才在两人转身往里走的刹那醒过神,火速缩回了身子,险险躲开了他们的视线,并没有被其发现到自己的存在。

可她的泪水,却无论如何也止不住了。

死死捂着嘴,钟晴坐倒在走廊的墙角痛哭失声。

她早就后悔了。

在孩子还没出生的时候,她就后悔了!

她宁可奔波劳碌四处打工挣钱,也不想拿这个流着自己血脉的孩子去换。

可她签下了合约,孕期又一直生活在机构中受到照料与监视,根本无力改变任何事。

而孩子降生后,她连看都没看到一眼就被抱走,更是加剧了这种痛苦的思念。

一年又一年,她功成名就,她获得了无数的鲜花和掌声,无数的追捧与爱慕,可心中越来越无法忘记的伤痕,让她渴望家庭与儿女的同时,却又不敢接受任何人的感情,也不敢开始一段婚姻。

她心底感到害怕,怕自己会有一天沉浸在幸福的生活里,忘记了那个被她换取了金钱的孩子。

有时候,她甚至会在夜半无人时,疯狂地痛骂自己,骂自己如今的一切成就,都是她无耻地用亲生孩子换取的。

而现在,她的孩子,就在她的面前,她却认不出他。

直到一位餐厅的服务生路过走道,热心地过来询问她是否遇到麻烦,钟晴才胡乱收拾了自己扔在地上的手包和雨伞,匆匆离去。

可即便现在知道了那是自己的孩子,又怎样呢?

她根本不敢去与他相认。

那个孩子从出生到长大,自己不曾参与半分。

哪怕他知道自己是由某位代孕母亲生下的,可他的家庭,他的双亲,依然是他的两位父亲。

如此而已。

钟晴花费了一整个晚上,才收拾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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