郑红梅非常不高兴。
她从七点半,就频频看表,心里一直很着急,孩子怎么还不会来,是不是在外面出了什么事情,她想出去找儿子,又不知道儿子现在在什么地方。
所有的焦急和不安,在见到儿子的一瞬间,变成了气愤。
尤其是在看到儿子那副无所谓的表情后。
“你看看,你这个年纪的正常的小孩,谁会晚上十点还不回家,你到底想干什么?要是不想回家住,你就别回来了?明天我就把门钥匙换了,你愿意上哪就上哪?”
郑红梅气急败坏地说道。
又春垂着头,很小声地说道,“我刚下班,我没在外面玩儿。”
“让你不做那个破兼职,你非做,现在世道这么乱,你一个十多岁的孩子,这么晚回家,你说你要干什么?!”
郑红梅一声比一声大。
又春也不分辩,他已经可以从母亲的声音中听出她发脾气的指数,就像现在,虽然母亲声音很大,但不见得真的有那么生气。
所以又春并不是很担心。
郑红梅看又春缩在门口,皱着眉问道,“你打工的是什么地方,怎么这么晚?”
“是美食城那边的饭店。”又春小声说道。
“什么饭店,具体是什么,别打马虎眼!”郑红梅又继续追问道。
又春原本不想说的,他很担心自己的这份工作,会被母亲搅合没有了,但不告诉母亲,母亲肯定天天追问。
他想了想,又春还是决定实话实说,“江南春大酒店。”
郑红梅一愣,江南春还是本市比较有名的酒店,虽然郑红梅不知道里面是什么样子,但酒店名字还是知道的。
“建设路上的那家江南春?”郑红梅确认了一次。
“是,那里。”
“你在里面干什么?”郑红梅分贝低了一些。
“给人端盘子刷碗,就当个服务生,那里缺人,过年不歇业。”
知道儿子在正规酒店工作,郑红梅的脸色好看了一些。
“累不累?”
“还好。”
“你们领导电话有没有,给我一个。”
“我不知道。”
“不知道你不会去问?明天把你领导电话给我,要不然我自己去问!”郑红梅声音又拔高了一些。
“昂,知道了。”又春低着头,蔫蔫地说道。
郑红梅看着儿子这一回家就无精打采的样子,也是非常疲倦。
她不知道到底哪里出了错,让儿子越来越不喜欢这个家。
她已经尽全力给儿子最好的了,为了这个孩子,她甚至不离婚。
可是儿子却越来越不听话,让她心力交瘁。
郑红梅疲倦地摆摆手,“你回屋吧。”
看着儿子一溜烟钻进了自己房间,郑红梅突然有些伤感。
什么时候开始,她和孩子的关系变成了这样?
就这样,又春开始了早、中、晚三班倒的兼职生涯。
郑红梅对丈夫对儿子兼职不闻不问的态度非常气愤。
她忍不住向丈夫絮叨,“你说你怎么也不管管你儿子,就任他在外面飘来飘去,大过年的,人家都回家了,就他非常在酒店做什么兼职,人家都在吃年夜饭,他在旁边伺候人家吃饭,你想想,你怎么看得下去的?!”
黎大诚看着妻子气急败坏的样子,也不说话,直到郑红梅气急了才来了一句,“你那么聪明能干都管不了他,我这两条腿都没有的废人能管他什么?”
“你是他爸爸,你不管谁管?!”郑红梅声音突然拔高了声音。
“我觉得他现在就挺好的,你少管管他,他说不定比这更好。”黎大诚阴阳怪气地说道。
“敢情我管孩子,还管出错了?”
“你就没对过!”
夫妻俩你一言我一语,互不相让,就在屋子里面拌起嘴来。
他们原本应该是这世上最亲密无间的夫妻,却因为各种各样的原因,成为这世上最陌生的家人。
十点。又春下班回家后,听到父母吵架声,他没有说话,喊了一声“爸妈我回来了”,默默回到自己的房间,关上门,换衣服,躺在床上,看着天花板不做声。
此时此刻,又春终于体会到,新家的好处,新房子隔音效果,不知道比老房子好上多少倍。
他在客厅的时候,父母吵架的声音还很大,现在他进了自己的房间,又关上了门,父母的吵架声竟然小了很多。
论打嘴仗,郑红梅从来不是黎大诚的对手。
无论是健全的黎大诚,还是做了截肢手术的黎大诚,郑红梅从来都吵不过他。
最终她败下镇来,停止了争吵,黎家又是一片安静。
这样难得安静的环境,让又春竟然产生了睡意,他牙没刷脸没洗,也没看书,竟然就这样躺在床上,沉沉地睡了过去。
一转眼,又春在江南春大酒店,已经做了一周时间。
七天的时间,足以让又春认识周围同事,能将他们的名字和长相对上号。
而对于黎又春这个新员工,江南春的老员工也有各种不同的看法。
有人觉得黎又春很精明,来到这里不吱不哼的,不多言不多语,一副很有心计的样子。
也有人觉得这个新来的小伙儿任劳任怨,看起来是个老实孩子。
前者男性居多,后者则多为女性。
江南春的女员工都很喜欢这个大男孩,无论年龄大的还是年龄小的,都很照顾他。
酒店也有和又春年龄相仿的男服务生,见状后,难免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