高微闻声看去,只见对面云桥上一名身材高大,相貌俊朗的青年剑修正向她大步走来。
此人虽然面生,却似乎又透着一丝熟悉,就在他走到高微面前站定时,她终于想起来了。
“啊!齐,齐彦杰!你居然没死!”
她话一出口,便觉突兀,连忙改口道:“不不不,我是说,你居然还活着,哎呀,真是太好了!”
齐彦杰却爽朗大笑,点头道:“多亏有你的柔水盾,不然这条命就交代了。”说罢他长揖到地,深深一礼。
高微冷不防受了他这大礼,连忙侧身闪避,双手连摇,却惊讶得说不出话来。
齐彦杰行礼后慨然笑道:“大恩不言谢,当年在下年少不更事,多有得罪之处,还请海涵,日后高同修若有驱策,在下定当效力!”
七年前秘境之中,高微与齐彦杰,尚昆二人合力去杀灭那只尸蛸,少年剑修舍身一击,引发地陷山崩,当时只道他已与敌偕亡,二人虽相识不久,却共同杀敌,心中难免伤感。
当年齐彦杰性子冷傲,却宁折不弯,高微颇为激赏此人,如今见他居然还活着,她当真喜出望外,盈盈笑道:“齐兄说哪里话,什么得罪不得罪,效力不效力的,再说这话就是见外了——朋友们都叫我阿微,若承你青眼,当我是朋友,叫我阿微便是。”
齐彦杰点点头:“好,阿微!你——”他正待说什么,转头对上言崧含笑看来的目光,微微一怔。
高微暗道自己糊涂,正待为他二人引见,却见齐彦杰颌首为礼:“言同修。”
“齐同修。”言崧也点点头。
“原来你们认识呀!”高微笑嘻嘻的左右看看,心情甚好,“今日故友重逢,真是难得的好日子,哎,要不咱们找个酒楼,喝上几杯去?”
齐彦杰摇摇头:“真是不巧,宗门还有他事,改日吧。”
他看了看言崧,又歉然道:“言同修,冒昧了,在下有一事要与高——要与阿微单独一叙,不知可否行个方便?”
“故友重逢,我自当气的点点头,又对高微笑了笑,转身走到云桥彼端,负手看沙鸥日影。
高微有些不解,随齐彦杰走了几步,来到山崖凸出的一处平台上,便见那青年皱起眉头,似乎不知该从何说起。
片刻后,齐彦杰方开口道:“阿微,那天我冲向尸蛸,本存了必死之心,一击之后,我便昏迷过去……”
高微静静看着他,听他继续低声道:“我虽是重伤昏迷,却隐约记得随尸蛸尸体落到地底,不知过了多久,又被一阵大力抛出,之后仿佛又被人从尸蛸尸体中剥了出来,那人为我喂药裹伤,殷殷照顾,我依稀感觉她是一名少女,却从未看清她的面容。”
“等我完全苏醒后,已然身在宗门,事后我去问及当日幸存的师兄弟,到底是谁将我救起的,他们说,我是被一名白衣少女带出秘境,但当时场面慌乱,无人记得她是何来历。”
说到这里,他有几分怅然:“当日秘境之中约有千人,许多门派弟子都穿白衣,便是散修也有穿白衣的,我虽设法打听,却不得头绪,男女有别,宗门有异,总不能遇到一个白衣姑娘,便去问人家是不是我的救命恩人吧……”
高微听到这里,便知齐彦杰乃重恩重义之人,这救了他却飘然而去的白衣少女,已然成为他的心结,于是笑道:“不用说了,我们极天宗练气弟子也是穿白衣的,你是想打听那白衣少女是不是极天宗的哪位师姐妹么?”
被她一语道破,齐彦杰俊脸通红,眼睛盯着地面,毫无此前爽朗之态,却用力点了点头。
“若是,若是方便,其他宗门,能不能也……阿微你是女子,总比我一个大男人……”齐彦杰有些不好意思的讪笑起来,羞赧中带着一丝期冀。
“哈,难怪看到我这么高兴,原来是想找你的白衣姑娘,哎哎,原以为是故友重逢,谁料是重色轻友,别有所图,真是令人心痛啊!”
高微故意连连摇头,长叹一声,齐彦杰连忙道:“不,不是,什么重色轻友的,我并非此意,她,她长什么样我都不知道,我不过是想找到她,然后——”
“若有驱策,定当效力么?”高微促狭的冲他挤挤眼,伸手在他肩头重重一拍,“好了,好了,越描越黑,我会放在心上,设法打听。”
“只不过,若她不是宗门弟子,只是散修呢?”
“若是散修,我更应倾力相报!”齐彦杰面容一肃,“当时秘境生变,地震天灾,她一名弱质女子,在那般危险境地却能救下我这个素不相识之人,不曾视我为累赘,为我疗伤,带我出秘境,如此善良可敬,无论她是什么身份,什么来历,我对她的感激都不会减少一分。”
这番话情真意挚,高微心头一热,长眉一扬:“好!冲你这份心意,若真有这么个白衣姑娘,我掘地三尺也帮你找到!”
齐彦杰带着希望匆匆告辞,高微咬着指甲,为方才答应他的事默默寻思,她一时心热,应下这寻人之举,但想起自己七年不在宗门,脸熟都没混上,若要寻人,只怕还得找杨缨设法,若那白衣女子在各大宗门之间都找不到,嗯,尚昆是散修,也与齐彦杰有旧,到时——
“……师妹,师妹?”
她想事想得出神,连言崧唤她几声都没听见,后者不得不轻轻拍上她肩膀才让她回过神来。
“师妹为何事烦恼?”言崧见她方才时而皱眉时而咬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