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连云篆也不识,和文盲有什么两样?”文倩容从高微身边走过,轻飘飘的丢下这句话。
少女们嬉笑着走远,那银铃般的笑声却萦绕不去。
高微枯坐书案前,指甲深深掐入掌心,方暄犹豫着走过来,看看她书案上空无一字的玉版,也不知如何安慰于她,半响方说道:“这个,也不是那么难,多看看就会了。”他似乎觉得这理由十分牵强,声音渐渐弱了下去。
“不错,多看看就会了。”高微抬起头,脸色虽然苍白,却强挤出一丝笑来,“既然不能生而知之,学而知之也没什么丢人的。”
一旁朱玖眯起眼睛,凉凉看了方暄一眼,看得他心中一颤,忙道:“我是真没想到你们不识云篆呀,这,倒是这位教习师叔太过严苛了……”
朱玖猛然起身,扫了一眼周围那些磨磨蹭蹭,意在看热闹的弟子,冷笑道:“既然是无知怠惰,领罚便是了!怎么就见人下菜碟,只罚她不罚我?”
也不知是谁嘀咕了一句,声音虽低,众人却听得清清楚楚。
“得了便宜还卖乖,谁不知道你有元婴道尊做靠山!”
少女推开书案,大步走向出声那人,那是一名少年弟子,看朱玖来势汹汹,连忙后退几步,结结巴巴的嚷道:“干,干嘛!我说的是实话,你,你别过来,啊!”
他因只顾着后退,心慌意乱,不知被什么绊了一脚,重重跌坐在地。
朱玖一脚牢牢踩住他衣袂,俯身下去一把拽住他衣襟,俏面含煞,盯得那人冷汗直流,她突然一笑,明艳如朝霞丽日的面孔让那弟子恍了恍神,竟忘了挣扎。
“我有道尊做靠山又怎样,你是羡慕还是嫉妒?别怕,我也不会打你,脏了手不够闹心的!”
她将那弟子衣襟一放,也不顾那人挣扎着想起身的狼狈相,回顾诸人道:“打我入门起便有人背后说这话,今日终于有人当面说了,不错,我有靠山!只不过,你们哪个没靠山?平日只敢欺负那没靠山的,酸话屁话说起来都是一套一套,名门正派的正统玄功没学到,狗眼看人低的势利眼倒是长到额头上去了!”
“今天就把话放到这里,今后有本事凭修为说话,再说什么靠山不靠山的屁话,嘿嘿,我偏偏就仗势欺人了,你们能有二话吗?”
那少年弟子爬起身,听到这话,脸色红不红黑不黑,煞是精彩,他勉强找场子道:“凭修为说话,这是正理,好男不和女斗,你,你好自为之吧!”
众弟子一哄作鸟兽散,片刻堂中便清净下来,高微看了看朱玖,叹道:“你真会得罪人,罢了,得罪便得罪了,”她笑了笑,面上已无难堪羞愤之色,“多谢!”
方暄摸摸头,左右看看,突然问道:“你知道绳愆处怎么去么?”
高微站在绳愆处门外已有两个时辰,晚膳也没吃,饿得前心贴后背,朱玖与方暄本要陪她的,却被她劝了回去,执意一人领罚。
已是入夜时分,星光淡淡,虫声隐隐,高微虽孤身一人,却也不觉寂寞,她不急不躁,心中也无一丝将要受罚的惶惑,只眼观鼻鼻观心,默念引气诀,慢慢体会周遭灵气,以灵根交感,引气入体,如是三番,竟物我两忘,浑然不知身在何处。
让弟子们悚然而惊,讳莫如深的绳愆处不过是一座小楼,飞檐斗拱,纤巧而精致,在淡淡星光之下显得雅致安然,毫无戾气。
楼中有二人相对弈棋,一为气质闲淡的中年男子,一位是琦年玉貌,风姿嫣然的女子。
那女子绿鬓如云,笑靥如花,一手支颐,一手闲闲扣了颗黑子有一下没一下的敲打着棋盘。对面那中年男子长考一番,推坪苦笑道:“这番又是我输了,哎,技不如人,也没什么好说的!”
女子长长伸了个懒腰,笑道:“长夜无聊,唯有手谈解闷,输了赢了又有什么要紧的?”
男子一边叹气,一边解开乾坤袋,随手取出几件宝光灿然的事物,摇头道:“谁说输赢不要紧,若是不要紧,你为何次次要从我这儿拿了彩头去?”
女子噗嗤一声乐了,随手把玩那几件事物,挑了一件纳入袖中,笑道:“都是身外之物罢了,怎么,师侄可是不舍得了?”
男子叹道:“次次都是我输,说什么彩头,直说是上贡得了。不是你的东西,你自然不心疼。”说罢便一颗颗检点棋子,将棋坪清理干净。
女子看看楼外,又道:“再来一局还是?”
男子摇头道:“今日事未毕,来日再与师叔切磋吧。”
女子笑道:“说来,你这儿平日里甚是冷清,怎么最近却事多了起来?可是新进弟子们都挺淘气么?”
男子耷拉着眼皮,一脸厌烦道:“这期弟子没规矩的很,前日一个是故意与同门寻隙滋事,一个课堂上顶撞师长,都不是什么省油的灯,也不知道今日这个是什么缘故?”
女子又往楼外望了一眼,笑道:“瞧着倒也规矩,心不浮气不躁,站了两个时辰了还在修炼引气诀,倒不像是肆意妄为的人。”
“都是从那个年纪过来的,”男子目光中流露出怀念之意,轻轻一笑道,“说到肆意妄为,你我那时也不落人后吧?”
女子轻笑道:“是啊,你在此地受罚之时,可曾想到如今竟能执掌绳愆处?”
男子不由失笑,摇头道:“罢了,少年人胆大妄为,原也算不得什么,只是我们那些人加起来闯的祸,都比不过那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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