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比之后,留下的十八名弟子如今正式入了内门,照规矩要登万仞天阶,上极天宗主峰——证道峰,登临问道台,受极天三戒。
这一日,十八名弟子早早被带到万仞天阶下,青灰色的石阶在他们眼前延伸,弟子们的眼神顺着石阶一路向上,向上,一直望到苍天之际,都还看不到头。
“万仞天阶啊……”
不知是谁轻轻感叹了一声,弟子们默然无应,从群玉山也能看到证道峰,远观便觉此峰高耸入云,此刻到了天阶脚下,更觉仰之弥高,敬畏之心油然而生。
高微也随众观望那看不见尽头的天阶,她心中却有说不出的怪异之感,入门那三场试炼,难道只有自己经历过?
她偷偷打量了身边众人,虽看不出面色,但从身形动作的细微之处,却能看出他们的惊诧与崇敬之情。
杜沁面上是一贯的微笑,她看着这十八名弟子,接着扬手击掌,熟悉的声音将众弟子的目光聚拢到她身上,女子扬声道:“凡我极天宗内门弟子,均须登天阶,上问道台,受宗门三戒。”
她伸手向天阶尽头处指去,微笑中带着一丝超然物外的傲然:“上去吧,诸位的修真之路,当由此而始。”
听了她的话,这些十几岁的少年弟子们无不热血沸腾,当下齐齐深施一礼,随即迈步而上。高微心中虽有疑惑,却也由不得她细细思量,只能缀在众人后面,一步踏上这坚硬的青石台阶。
一步踏上,便生感应,高微早已不是一年前那懵懂无知的孩童,她皱起眉,这凝结在天阶之上的奇异力量挥之不去,上次她不惜摔倒,借着疼痛才能摆脱,这次她心神凝定,却还是差一点着了道。
女孩看了看身边的朱玖,却见对方身形一凝,似乎也发现了天阶的诡异之处,二人飞快的交换了一个眼神,却不出声,只是心生警惕,静静跟在众弟子后面。
一行人走了许久,只听到整齐如一人的脚步声,却无人说话,在这种诡异的静默中,高微回忆起上次孤身一人登天阶的场景,那时候她走了一天一夜才登顶,而这一次她神完气足,身体轻捷脚程快,应当能很快登顶吧。
想到这里,女孩看向身前那一个个脊背和后脑勺,她感觉一向敏锐,此时更是察觉到众弟子的脚步频率不知不觉中趋于一致,而众人也似乎被登上天阶的执念所侵染,步伐也越来越快。
若是凡人,只怕要在这天阶上活活走死。
高微打了个寒战,他们是练气弟子,基础坚实,不会像她上次那样,女孩又看了朱玖一眼,朱玖这时也正好看过来,她目光清明,对女孩微微颌首,便不紧不慢的继续迈步登阶。
女孩轻轻一笑,管他有什么古怪,上次能登顶,没道理这次不能,只管走下去便是,她抬头,目光越过前人的身影,看向那默然存在于天地间的长阶,看向那高高在上隐于云雾中的峰顶。
她深吸一口气,步伐坚定的向前走去,天阶虽漫长,到底有穷尽,上去之后便是另一番风景,从此而始的,并不只是她的修真之路而已。
证道峰是极天岭第一高峰,陡峭高峻,几有接天之势,其上青天朗朗,其下群峰拱卫,而在证道峰之巅,以大神通开辟出的问道台,更令每个极天宗弟子都心向往之。
十八名弟子站在问道台上,青石铺就的地面向前延伸,尽头是一座美轮美奂的宫殿。他们从前一天便开始登天阶,此刻正是黎明破晓之时,群山一片深黛,天色却慢慢亮了起来。
众弟子整整爬了一夜才登上证道峰,此时身体虽然疲累,却个个双目湛然,满是兴奋憧憬之色。
没多久,东方天际泛起了鱼肚白,接着似有一支巨笔在接天处浓浓抹了一笔,赤黄橙紫渐渐由浅到深,万道彤霞辉映之中,一轮红日蓬勃而出。
群星渐隐,流光万缕,瑰丽的晨光之中,一张张充满朝气的脸也被映得红彤彤的。登仙殿中,清一道尊负手而立,看着问道台上那些压抑着紧张兴奋的少年弟子,突然微不可闻的叹息了一声。
他慢慢走出殿外,众弟子目力都甚好,在这上接青天的问道台上站了许久,突然看到有人出现都是精神一振,再看那座大殿之前的身影很是熟悉,已有机灵的弟子忙不迭行礼道:“弟子见过掌教道尊!”
晨风掠过清一道尊的长袍,他静静看着众弟子,目中一片淡然,无悲无喜,半晌才开声道:“既入我极天宗门,当受宗门三戒,汝能持否?”
一言既出,四边俱静,连不断吹拂的晨风都似乎凝住了,他的声音不高,却清清楚楚的钻入了每个弟子的耳中,那句话似乎是在众人的识海中响起,如黄钟大吕般在每个人的识海里回荡不已。
汝能持否?
这一问直指本心,纵然弟子们都知道这是应有之问,却也愣了愣,心中暗自思索一番,才齐声答道:“弟子能持!”
清一道尊看着天上的云霞,静默了片刻,又道:“第一戒道心不坚,毁道入魔,汝能持否?”
十八名弟子齐齐躬身,合道:“弟子能持!”
青稚的声音带着初生牛犊的朝气在问道台上回响,连天上的行云也为之一遏。
“第二戒结交外道,损及宗门,汝能持否?”
“弟子能持!”
问道台上一片庄严肃穆,修真本为逆天而行,故此修真界向来不行跪拜天地之礼,连内门弟子受戒,也只是拱手躬身到地,弟子们神